错。”
姜玉姝取出事先备好的笔墨纸和油纸小袋,装了一捧土壤,埋头写字,笃定道“所以,此地虽适宜试种土豆,可惜村民不会答应的。”
“因为他们不缺种子。”郭弘磊扔了土,起身拍拍手。
果然!
当姜玉姝让小厮把土豆给村民看看时,还没说上几句,里正便连连摇头,惶恐摆手,苦着脸说“这新鲜东西,我们村谁也没种过、谁也不敢试啊。求求大人,您还是派给别的村吧。”
刘桐眼睛一瞪,昂首道“怕什么?官府知道你们不懂,故特地请了都城能人来教导,你们无需操心,听命行事即可。”
“都城能人”姜玉姝早已经估算过了,严肃告知“老人家,你放心,新粮种只有两万斤,顶多占用七十亩地,官府先试种一季。如果成自然最好,如果发现它水土不服,耕地便物归原主,绝不霸占!”
刘桐点头,帮腔劝说“不错。你们担心什么?官府何曾带人霸占过老百姓田地了?哼,本官顶着毒日头,东奔西走,还不是为了给你们添个新粮种?”
“是,是。大人爱民如子,您真是辛苦了。”里正表面恭恭敬敬,甚至卑躬屈膝,实际却丝毫不松动,沮丧表明“可您也知道的,草民村里的人一向习惯种苞米,假如忽然改种豆子,该谁种?种哪儿?况且,乡亲们都已经在翻地了,连种子都备妥了,马上就要播种!”
刘桐似笑非笑,哼了一声。
里正满脸为难,小心翼翼,继续哀求“这节骨眼上,实在抽不出耕地和人手来。大人,求您开开恩,容草民村里再种一季苞米,等秋收后,草民一定设法挪出七十亩地,任由官府尝试!”
“区区七十亩,你现在当真挪不出?”刘桐掏出帕子擦汗。
里正生怕本村变成官府的试粮地,躬身答“唉,眼下的确挪不出。”
姜玉姝无奈一笑,听身后小厮嘟囔“说来说去,他就是不肯呗。估计是听见新粮种只够试种一季,便想拖延半年,把这事儿推给别的村子。”
郭弘磊余光一瞥,小厮立即噤声。
谈了两盏茶功夫,无果。刘桐招呼众人离开,赶往下一个镇。
“算了。”刘桐解释道“连岗是县内收成不错的镇,让他们继续种苞米吧,咱们去歉收的地方转转。”
姜玉姝唯有赞同,“好的。”
由于饶安和甘桥镇的土壤不合适,一行人继续前行。
第四日,抵达全县最歉收的月湖镇。
郭弘磊站在田间,缓缓扫视周围,盯着焚烧后的秸秆灰烬,沉声问“大人,这些庄稼可是被北犰放火烧毁的?”
“对。”刘桐一声长叹,惋惜道“若是收起来,能有好几万斤。”
姜玉姝看着方圆数里被烧毁的粮作物,心疼极了,怜悯道“辛辛苦苦劳作数月,眼看能收获了,却被烧毁。北犰简直太可恨了!”
与别处相比,刘家村的里正格外年轻,年方而立。他深恶痛绝,咬牙切齿地说“半个多月前,北犰贼子深夜潜进村里,偷偷放火烧毁庄稼。我们虽及时发现了,但当晚风太大,又‘远水救不了近火’,根本没法救,眼睁睁看着火烧起来的,全村人干着急、干哭。唉!”
姜玉姝一听,四下里望了望,忙问“听说这儿是西苍的最北端,对么?”
刘桐甩甩沾了灰烬的鞋子,抬手指向北,凝重答“往前五六里便是牧河,牧河对岸便是庸州。”
里正愁苦道“庸州被北犰占了去,如今那城里住着不少敌兵,畜生隔三岔五偷摸进村,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据我所知,赫钦卫正是驻守在你们月湖镇。”郭弘磊疑惑问“难道敌兵就不怕?”
里正无奈答“畜生往往是偷袭,造了孽便逃跑,等救兵赶到时早无影无踪了。”
刘桐苦笑了笑,指着同行官差说“实不相瞒,所以我才多带了几个护卫,就怕——”他话没说完,眺望着北方的姜玉姝脸色一变,急切问
“你们快看,那队骑马的是自己人吗?”
众人忙定睛细看,里正惊恐大喊“糟糕!那些不是自己人,是北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