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也无妨,顶多听你哭几场。”
姜玉姝有心逗对方开怀,便道“那可未必,公子等着瞧,就算留疤我也不会哭的!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不了,横竖脸是给别人看的,我自己不照镜子即可。”
郭弘磊莞尔,挑眉摇了摇头,叹道“什么‘别人’?到时必定是我看得最多。还请姑娘行行好,小心养伤。”
“万一真落下疤,”姜玉姝笑盈盈,“我就只能蒙面过日子了,避免吓着人。”
郭弘磊渐渐不再浑身绷紧,弯腰质问“刚才你不是亲口说‘没什么大不了’吗?既然不在乎,何必蒙面?索性露着额头,吓唬人玩儿,解解闷。”
姜玉姝忍俊不禁,乐道“我拿什么解闷玩儿不好?故意用丑脸吓人,我可不敢,怕挨打。”
“哼,知道害怕就好生养伤!”郭弘磊语带笑意,转身继续洗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听似互不相让,实则拌嘴玩儿。
半个时辰后
两辆板车运着六具敌兵尸体,十几人一起押去苍江。
姜玉姝好奇问“这两辆板车是你大哥和二哥家的?他们同意吗?”
刘三平点点头,“放心吧,这我能做主!”
姜玉姝随口问“怎么一直不见他们露面?”
刘三平苦笑叹气,惆怅答“去年战乱,我大哥二哥两家南下投亲避难,原打算一起的,但我娘当时病得厉害,死活不肯走,哭着说‘老骨头了、不想拖累孩子’。没辙,我家只能留下照顾她。”
小夫妻点头以示赞许,刘桐亦夸道“不错,孝心可嘉。”
刘三平赧然摆手,“奉养老娘,应该的!唉,村里有一大半的人家都逃难了,壮丁非常少,所以才推我当里正。再乱下去,这儿恐怕变空村,我上有老、下有小,估计早晚也得走。”
“你别灰心,且听我说。”刘桐清清嗓子,郑重道“其一,大乾将士们必定能击败北犰;其二,官府清楚你们遭灾正受苦,特地把全部新粮种拨给了刘家村,并邀请都中能人教导种植,或许到秋季时,便丰收了!”
嗯?决定了吗?姜玉姝精神一震,止步看着刘桐,后者问“早上巡看时,你说此处土壤和温度都合适,对吧?”
姜玉姝颔首答“对。”
刘桐果断道“既如此,就定在刘家村了!知县有令,十天之内必须下种,我们不能再耽误了。”
刘三平呆了呆,小心翼翼地问“其实,早上看地时我没怎么听明白,那个什么豆子,要分给我们村种吗?”
郭弘磊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姜玉姝却难掩兴奋,娓娓告知“它叫土豆!不多的,就两万斤粮种,需占六七十亩地,先试种一季。你大可放心,无论成与败,耕地都将如数归还原主,我们只是借、租用!县令答应了,官府会按亩给予一些补偿。”
刘三平想了想,爽快道“哎,村里逃难的人家一时半刻不敢回来的,田地白白荒着很可惜,不如给官府试粮种。那些无人耕种的地,你们随便挑吧,六七十亩不难凑。”
姜玉姝眉开眼笑,“太好了!多谢你如此通融。”
刘三平挠挠头,“嘿嘿,假如全村人都在,我是万万做不了这个主的。”
“好!”刘桐头一昂,“本官稍后便派人回县城,把粮种带上来!”
走了大半个时辰后,众人抵达苍江。
此处苍江水面宽近二十丈,石岸蜿蜒曲折,江水充沛,汹涌湍急,轰隆隆,浩浩荡荡奔流向东南。
激流冲涮陡峭石壁,溅起雪白水花与茫茫水雾,江风飒爽,凉意沁人。
姜玉姝叹为观止,感慨道“真壮观!”
“当心。”郭弘磊一直抓着妻子手臂,莫名怕她被江风刮得落水。
刘桐大声问“这板车你果真不要了?”
“不要了!我儿子还小,可不敢带这种脏东西回家。”刘三平虽得了银子,但庄稼人节俭,仍十分心疼。
刘桐便一挥手,喝道“遵照千户命令,连尸带车,全推下去!”
“是!”
须臾,“扑通”声后,捆着尸体的两辆板车没入江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日后·傍晚
粮种运进了刘家村,翠梅小桃等人也带着包袱赶到。
里正出面,安排负责教种新粮的“都中能人”住进一户村民闲置的旧宅。
郭弘磊审视里里外外,提议道“虽是借居,但也该收拾收拾,至少床榻必须为新,并稳妥修缮所有门窗,夜里才能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