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把自己当农夫,一直以郭家二房管事自勉。他压着嗓子,庆幸道“幸亏前阵子陆续把东西准备齐全了,回去该贴的贴、该铺的铺,应不难收拾。”
时隔半年,小桃渐渐想开了。她硬生生撇开不自在感,平静微笑,柔声说“事不宜迟,快走吧。”
“走!”
邹贵猴儿似的绕着战马打转,央求道“这匹马真是威风凛凛!林哥,带我一程呗?” “林哥,也带带我呗?”胡纲赔笑道。
林勤瞥见小桃跟随潘嬷嬷走了,暗自叹气。两人交情甚浅,他杵了半晌,终究没能鼓起勇气搭讪。
两个半大小厮玩心重,争相嚷道“林哥,带我!”
“我特别想骑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林勤上马,若无其事地说“行了行了!你俩挨个骑,一人一半路。”
“好嘞!”邹贵笑嘻嘻,灵活抢在胡纲之前,飞快爬上马。
郭家一行走远了。
刘冬扛着锄头,步伐沉重。
唉,她是有夫之妇。
刘冬黯然神伤,沮丧且心虚,唯恐郭弘磊发现什么。但他转念一想,自嘲暗忖她丈夫家世显赫,一出生便是贵公子,如今虽然落魄了,但仍远比一般人强,气势威严,从未正眼打量过我。
其实,我只是偷偷看看她,从未犯下伤天害理之罪,无需害怕!
春光明媚,田野庄稼绿油油,生机盎然。
马蹄嘚嘚,轻快往家里赶。
“驾。”姜玉姝慢慢放开了胆子,全神贯注,试探着驱使马匹。
“驾!语气要坚定,你一犹豫,它也犹豫。”郭弘磊耐性十足,手把手地教授骑术。他环顾四周,审视田垄上的嫩苗,好奇问“四周田里全是豆苗吧?”
豆苗?姜玉姝分神答“对,一共三百七十五亩,土豆。”
“何时才能收获?”
“若无意外,应该是六月。”
郭弘磊颔首,由衷地赞叹“真是难为你了。最初才两万斤粮种,一转眼,翻出这么多来了。”
“其实产量还可以更高的。”姜玉姝迎着风,小声告知“今春改变了一些种法,不知夏季时能收上来多少。假如产量低于去年,那可麻烦大了。县里恐怕失望透顶,甚至怪罪我们。”
郭弘磊宽慰道“你尽心竭力,产量不可能不高反低。”
“但愿如此!”
风和日丽,郭弘磊的脸被薄纱轻拂,有些痒,便摁住她的遮阳帷帽,“这兰草,可是你自个儿绣的?”
“嗯。练练针黹,绣着玩儿的。”两人亲昵相拥,帷帽下,姜玉姝脸颊泛红。
郭弘磊屈指弹弹花纹,严肃问“你似乎从未给我绣过什么,是吧?”
“啊?这、这……似乎是的。”姜玉姝一怔。她平日忙里忙外,少有闲暇,帷帽纱上的兰草,当初是羡慕小桃绣工精美,心血来潮地琢磨几天,便撂下了。
郭弘磊始终控着缰绳,状似随意地说“长荣挺有福气的,手帕左一条右一条,花样繁多。”
他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姜玉姝即刻会意,不假思索道“帕子倒不难绣,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做两条,如何?”
“哦?那便有劳了,多谢。”郭弘磊彬彬有礼。
“你——”姜玉姝忍俊不禁,薄纱晃动。
郭弘磊浑身畅快,见前方道路平坦开阔,并无行人,喝道“驾!”
骏马撒开四蹄,疾冲了一段。
“慢、慢点儿!”姜玉姝一惊,被冲劲儿带得狼狈后仰,摔进他怀里,彼此亲密无间。
郭弘磊莞尔,“慢腾腾的没意思,这样骑马才有趣。”
两刻钟后,郭家院门敞开。
午时天热,姜玉姝和翠梅登上小马车,拎着干粮和水囊。
邹贵和胡纲负责赶车,兴致勃勃。
郭弘磊与弟弟同骑,林勤等人单骑。
“快去早回,莫贪玩,天黑之前能赶回来吧?”潘嬷嬷絮絮叨叨。
郭弘磊点点头,温和问“难得出游一趟,嬷嬷当真不去?”
我忙着呢,哪儿有空!潘嬷嬷连连摇头,笑眯眯,解释道“趁着空闲,我想收拾收拾屋子。而且,我们一把年纪的人,老胳膊老腿儿,不爱游山玩水。”
姜玉姝想了想,意欲相邀,但探头一望小桃的神态,最终忍住了。
“算啦,小桃姐姐仍有些难为情。等哪天她彻底想开了,姑娘再邀她出游也不迟。”翠梅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