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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姜玉姝尚未缓过神,眼睁睁望着郭弘磊大步流星地走来,霎时惴惴不安,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糟了,这下糟了,我该怎么办?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裴文沣脸色铁青,一动不动,目光锐利如刀,刺向郭弘磊,瞬间简直想把仇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姑娘,怎么办?”翠梅白着脸,比正主还慌乱。
姜玉姝也白着脸,头皮发麻,直冒冷汗,喃喃答“糟糕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须臾,郭弘磊脚下生风,站定妻子身边。
姜玉姝被长木匣蹭了一下肩,微疼,诧异问“这是什么东西?”
“琴。”郭弘磊把木匣交给邹贵,解释道“你的生辰礼,辗转从都中寄来的,迟了两个多月,莫怪。”
姜玉姝大感意外,不由得欢喜,轻声说“谢了,我正缺一张琴。”语毕,她硬着头皮,抬手引见道“咳,这位是我的表哥,字文沣。”
郭弘磊戎装整齐,高大俊朗,英武不凡,抱拳郑重道“文沣兄,幸会。”
幸会?
裴文沣面无表情,熊熊怒火中烧,恨意滔天,两眼直勾勾,紧盯亲昵挨着表妹的仇人,寒声问“你就是郭弘磊?”
郭弘磊颔首,“不才正是。”
两个男人面对面,戎装对白袍,戎装高了半个头,白袍玉树临风,均仪表堂堂,各有千秋。
久久无人开口,一片死寂。
姜玉姝夹在中间,暗暗焦急,强挤出笑容,解释道“表哥年初来西苍上任,查案路过此地,顺道探望。”
裴文沣倏然变了脸色,快步朝堂屋走去,头也不回地说“借一步说话!”
无需指名道姓,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
“好。”郭弘磊把马鞭塞给妻子,稳步跟上了。
“表哥?”姜玉姝登时急了,“且慢,我——”
“你别跟来,我去同他谈谈。”郭弘磊按住妻子,转身离去。
天黑了,堂屋里已经掌灯,桌上两盏油灯,光昏黄。
风吹拂,光摇曳,一室家具黑影乱晃。
裴文沣率先迈进屋里,面朝墙壁,双手握拳,额角脖颈青筋凸起。
郭弘磊紧随其后,歉意道“文沣兄——”
“住口!”裴文沣霍然转身,纵涵养再高,此刻也给不出好脸色,怒目切齿,厉声斥骂“谁跟你称兄道弟了?卑鄙无耻的纨绔,仗势夺人之妻,此仇不共戴天!”
如果抛开个中缘由,单论先来后到,确实我错了。
郭弘磊定定神,稍一思索,解释道“整件事错综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郭某敢对天发誓一切绝非故意,更无蓄谋,当初实在是逼不得已,才仓促成亲。”
“岂有此理!你夺人之妻,还委屈了?”
“你仗势强娶玉姝,连累她沦为流犯,把个娇贵弱女子,害成了吃尽苦头的犯人,害得她衣食住行样样糟糕,风吹日晒操劳屯田!”裴文沣怒不可遏,深恶痛绝,逼近道“当初,要不是你横插一手,等我考完殿试,自然会迎娶姝妹妹,与你什么相干?”
郭弘磊昂首,沉声反驳“玉姝嫁进郭家门,确实吃了许多苦,余生我会慢慢儿补偿她。但话说回来,当初事发后,即使我没插手,你也娶不成。”
“胡说!”裴文沣重重拍桌,咬牙切齿,“我与姝妹妹青梅竹马,早已定亲,只等吉日便办喜事,她应该嫁给我才对!”
郭弘磊虎目炯炯有神,义正辞严,肃穆反问“我的岳父是你的姑父,你们亲戚之间,彼此深刻了解,有些话何必我明说?那天,我和玉姝都是遭人算计,闹得沸沸扬扬,岳父大发雷霆,动家法责罚玉姝,若非我出手阻拦,他恐怕会把女儿打成重伤。而裴家,断不允许你娶一个名节受损的姑娘,否则,假如你们拒不肯退亲,我怎么拿得到庚帖?又何苦费尽周折、艰难求得家中同意娶她?”
“不可能!”裴文沣喘粗气,浑身发抖,红着眼睛说“姝妹妹是外孙女儿,我家长辈不知多喜欢她,分明是靖阳侯府仗势欺人,硬逼得我家退亲。”
郭弘磊摇摇头,正色表明“文沣兄误会了,你有所不知,其实,我家长辈并不赞同,他们巴不得我娶不成,从头至尾没仗势威逼于裴家。”
“不可能!”
“不可能!”裴文沣始终不愿相信,深爱多年的表妹被抢走,他愤怒到了极点,剧烈发抖,猛地冲上前,举拳砸向郭弘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