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堂屋。
曹桦听见脚步声,便搁下茶杯,早看出小夫妻恩爱,提议道“不如你明天再回营吧,在家歇一晚。我带了充足人手,无需你护送。”
“多谢大人好意。”郭弘磊按着佩刀,婉拒道“我倒很想在家里多待会儿,但手头尚有差事未完,不敢耽误。”
曹桦赞许一笑,率先朝外走,叹道“是啊。老夫何尝不想留下照顾儿子?也是因为身负差事,必须尽快赶回营处理。”
郭弘磊跟随,宽慰道“寒舍虽简陋,粗茶淡饭,但在下的家人会尽力照顾伤兵的,您不必过于担心,待空闲再来探望吧。”
“唯有如此。只是,太给你们添麻烦了。”儿子在郭家养伤,曹桦客客气气。
郭弘磊迈下台阶,“哪里?平日有两个弟兄专负责照顾伤员,我家仅需供住处而已,不麻烦。”
“还有大夫。多亏了方大夫,妙手回春,小达才保住了性命。”
一行人边聊边走,踏出院门,道别后,上马扬鞭远去。
于是,姜玉姝清醒时,只听见潘嬷嬷解释,未赶上送丈夫出门,无奈一笑。
当天傍晚忙完,她正打算回家,却被庄松叫住了
“等会儿!”
姜玉姝转身,翠梅和邹贵回头,异口同声问“怎么了?”
“有个事儿。”
庄松摇着折扇,慢条斯理,威严道“刘老柱偷羊,既罚银子,又罚他打羊草一年以赎罪。谁知,他总是使唤儿子干活,罪魁祸首懒惰,毫无悔过之诚心,这可不行。我已经吩咐了,即日起,每天由刘老柱给羊群供草料,以儆效尤,今后看谁还敢碰官府的财物!”
“原来是这事儿啊。您决定,谁送草料都可以。”
庄松嘱咐“你们盯着些,如果发现刘老柱又使唤他儿子受过,记得告诉我。”
姜玉姝爽快答应,“行!”素无交情之人,她全不在意。
七月的天,浓云密布。
暮色渐起,云层里突冒出几声闷雷,轰隆隆,闪电炫目,狂风大作雨滴降落,雨水如帘似幕,瓢泼一般横扫山村。
“啊呀,哈哈哈,下大雨了!”翠梅兴高采烈地跑进屋,急匆匆,飞快关窗。
姜玉姝从屏风后绕出来,捧着几件叠好的衣裳,整齐放进柜子里,嗔道“瞧把你给乐的,活像没见过下雨。”
“天太热,夜里闷得睡不着觉,我老早就盼着下雨了。”
姜玉姝合上柜子,振奋说“好雨知时节!这场雨过后,天渐渐转凉,土壤湿润,该开始耕种了,绝不能迟,得避开深秋霜冻。”
“行呐。横竖土豆都催出了芽,肥料早已齐备,随时可以下种。”翠梅捏着几封信,当扇子似的扇了扇风,而后搁在桌上,禀道“姑娘,又来了几封信。”
“哦?我看看。”
姜玉姝落座,扫了两眼,登时惊讶蹙眉,“咦?”
“怎么啦?”翠梅凑近。
姜玉姝三两下撕开信封,抽出信笺,垂首审视,纳闷答“稀奇了。这封信,居然是你二公子的姐姐寄来的,而且指明由我亲启。”
“二公子的姐姐?”翠梅一头雾水,揪玩辫子发梢,“确实稀奇。唉,想想,居然从未见过面,至今不知那位尊贵侯门千金的长相。”
姜玉姝一目十行,顺口说“我曾好奇问过,只知大姑姐闺名慧兰,夫家姓冯,姐夫在翰林院当差。”
“当初,父兄逝世、娘家上下被流放,嫡长女竟始终没露面,未免太狠心了些。”翠梅耳语道。
姜玉姝一边看信,足足写满两页纸,一边说“据冯姐夫说,她当时身怀六甲,胎不稳,日夜卧床休养。假如的确身体不适、下不了床,倒也不能责怪。”
“她信里说什么了?”
姜玉姝叹了口气,“一则问候弟弟夫妇,二则打探母亲身体。”
“难道……老夫人恼了,不肯原谅女儿?”翠梅眼珠子转了转。
姜玉姝把大姑子的信放在旁边,拆阅下一封,轻声答“她没说,但我猜是。”
“肯定是!不然她何必找弟媳妇打听母亲的身体?本该直接去信请安的。估计老夫人心寒了,冷落女儿。”
翠梅天生机灵,心思活泛,嘀咕说“依我看,不止老夫人,恐怕大少夫人也不理睬她。否则,她们表姐妹之间,自幼相识,有什么不方便问的?何必放着表姐不用,改而亲近陌生弟媳妇呢?”
姜玉姝冷静答“人家没亲近我,只是打听些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