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因事先派小厮打过招呼,无需通报,她径直迈进大门,经过大堂,进二门,朝二堂的粮厅走去。
今日并未升堂审案,跨进二门便安静了,六房典吏各自忙碌,频频遇见捧着公文奔走的文书与主簿。
行至粮厅附近时,她们迎面碰见裴文沣一行。
“姝、表妹?”裴文沣脚步一顿,其同伴纷纷打招呼,有的唤“郭夫人”,有的唤“姜大人”。
姜玉姝一一应答,见表兄抬手引请,遂纳闷跟随至边上,小声问“有什么事?”
表兄妹面对面,相距三尺。裴文沣官袍笔挺,背着手,不答反问“你……身体康复了?”
“嗯,恢复了。”姜玉姝定定神,讶异询问“潘大人早就去庸州上任了,表哥怎么还待在赫钦?”
“赶我走啊?”裴文沣目光复杂。
姜玉姝忙摇头,“哪里?我只是好奇罢了。”
“只是好奇?竟毫无关切之心?”裴文沣不悦地皱眉。
姜玉姝一怔,下意识瞥了瞥旁边许多人,正色答“亲戚一场,岂能漠不关心!你迟迟未赴任,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我与潘大人不同。”裴文沣心气稍平顺,解释道“他原是县令,与原县丞刘大人共事多年,升迁之前把要紧的交代交代,即可放心离开,刘大人自会接管一切。而我手头有几件案子,尚未判决,无人接管,只能结案后再去庸州。”
姜玉姝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姝妹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裴文沣蓦地一笑,斯文俊逸,翩翩宛若临风玉树。
“说来听听。”
裴文沣长长吁了口气,简直如释重负,低声告知“日前接到家书,信上说,你那继母不满意我远在边塞,主动退亲了。”
姜玉姝震惊,倒吸一口凉气,“退亲啦?真、真的吗?”
“当然!”
裴文沣一声长叹,无奈慨叹“别的不提,我只愧疚于辜负了姑丈的一片美意。原本我十分盼望与他老人家结为翁婿,谁知世事难料——当不成大女婿,就改当二女婿吗?未免太荒唐了些。”
“咳,确实荒唐。”姜玉姝同情之余,由衷替对方高兴,耳语说“恭喜表哥,了却一桩麻烦事。既然你和玉姗不合适,当断则断,各自另寻伴侣,对彼此都好。”
裴文沣凤目幽深,平静问“好什么好?今生再也好不了了。你过你的美满日子,管我做什么?”
姜玉姝被噎了一下,摸不准对方的喜怒,尴尬道歉,“对不起,我多嘴了,表哥莫怪。”
“……谁怪你了?”裴文沣欲言又止,皱了皱眉,昂首说“罢了。我赶着审案,你忙你的,咱们回头再聊。”说完,他神色如常,昂首阔步走向大堂,众随从追赶并簇拥。
姜玉姝不由得松口气,转身,带领两名仆妇,赶往粮厅。
粮厅位于高处,故她们并未发觉,上方栏杆后的盆栽旁,魏旭主仆俩正在俯瞰
“公子,看呐。”小厮双目圆睁,目不转睛,耳语激动说
“快看快看,姜特使走上来了!”
“来了,近了近了!”
魏旭眉头紧皱,斜睨责骂“一惊一乍的,你没见过女人吗?丢人现眼!”
小厮讪讪赔笑,“不是没见过女人,而是没见过女官。原来,姜特使一点儿也不‘黝黑粗壮’!她明明高挑白净,容貌出众——”
魏旭肘击小厮,同时皱眉盯着坡下的女同僚,耳语喝令“闭嘴!走吧,她上来了。”
“是。”小厮脖子一缩,主仆俩迅速撤离。
少顷
姜玉姝赶到偏厅门口,站定缓了缓气息,刚抬脚,却见厅里走出一名中年人,略发福,未蓄须,和善发问
“夫人可是姜特使?”
姜玉姝定睛打量,稍一思索,颔首答“您是梁大人吧?我来迟了,让您久等,真是抱歉。”
梁左朴含笑点头,抬手道“无妨,进厅里坐。我们就住在后衙,自然比你早些。郭校尉呢?上次未能尽兴畅谈,甚遗憾。”
“弘磊回营去了。待下次他得空探亲,再拜访您。”姜玉姝迈进厅里,仆妇尾随,她抬眸一望,才发现一名锦袍青年端坐,诧异愣了愣,心想
他是谁?按常理推测,应该是西平仓副使。假如是副使,这副架势,无礼了。
梁左朴乐呵呵,若无其事地引见,“魏老弟,她便是姜特使。”
“啊?哦!”魏旭状似回神,搁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