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错估了自己和多数人的体力!
日暮西斜,漫长的官道延伸向远方。
每当上下坡时,腿部和腰部剧烈酸胀疼痛,几乎无法弯曲,万分难受。
莫说五十里,大家闺秀何曾日行过十里八里?姜玉姝和丫鬟互相搀扶,一步一步,颤巍巍地下坡,简直步履蹒跚。
“嘶,唉哟。”大腿尤其酸疼,僵绷得扯不开。姜玉姝狼狈咬着牙,频频倒吸气,根本轻快不起来。
“姑娘忍忍,官爷说驿所就快到了,晚上奴婢拿药油给您揉揉。哎呀,腿好酸,怎么这么疼!”翠梅也腰酸背痛,步子迈大些,便龇牙咧嘴。
姜玉姝掏出帕子,胡乱擦了擦汗,感慨道“四体不勤,忽然日行五十里,一开始真够难受的!不过,熬过七八天,估计就适应了。”话音刚落,她面前突横现一宽阔后背,尚未回神,整个人已经趴在那背上了!
“哎——”彼此紧贴,姜玉姝被陌生的体温烫得手足无措,“不、不用,我还是自己走吧,你这样太累了。”
郭弘磊背着妻子,步伐稳健,浑不在意道“无妨,你才多重?别逞强了,困就睡会儿。”
睡?怎么睡得着?姜玉姝道了谢,双手小心翼翼放在对方肩上。
习武之人敏锐。背负着软玉温香,娇弱女子呼吸清浅,一下下落在自己后颈,似绒绒羽毛拂过……郭弘磊顿感燥热,暗中调整气息,越走越快。
“二哥,等等我!”郭弘轩大汗淋漓,苦着脸,一溜小跑追赶兄长。
姜玉姝本以为自己不可能入睡。
但不知不觉间,她意识模糊,神智逐渐消失,酣眠了半个时辰!
“姑娘?姑娘醒醒,驿所到了。”翠梅附耳告知。
“嗯?”姜玉姝半睁开眼睛,眸光朦胧,回神后一咕噜下地,尴尬道“抱歉,我睡着了。”
“客气什么?我照顾你是应该的。”郭弘磊站定,出神地仰望门匾,嗓音低沉浑厚,缓缓道“沧山驿,北上的第二个驿所。离都城越来越远了。”
姜玉姝会意,宽慰道“有朝一日,我们未必不能重回都城!”
“没错。”郭弘磊转瞬振作,把所有悲缅深藏于心底。
夜间
“怎么样?”姜玉姝满怀期待,奔近相迎。
郭弘磊返回,端着一个小炕桌,桌上有烛台和文房四宝,放在较安静的墙角。
姜玉姝挽袖磨墨,笑盈盈说“辛苦你啦。”
“这屋里干草多,用烛火千万要小心走水。”郭弘磊一边叮嘱,一边盘腿而坐。
“知道!可不敢不小心。”
小夫妻对坐,郭弘磊凝视妻子,“你是要写家书吧?”
“对。除了家书,还想记录一些事。”姜玉姝干劲十足。
郭弘磊点点头,铺平纸,提笔蘸墨,行云流水般写下“岳父母大人膝下敬禀者”一行字,笔锋遒劲,力透纸背。他埋头写信,低声说“我曾听玉姗提过你不大通文墨,有什么话想告诉长辈的?你说,我帮你写。”
“什么?”姜玉姝一脸错愕,诧异问“姜玉姗她——妹妹居然说‘我’不通文墨?乃至不会写信?”
郭弘磊笔尖一顿,懊恼抬头——
“谁在哭?”
“你俩盯着后院,我们去瞧瞧!”两名官差不敢怠忽职守,匆匆探查。
驿所内并无闲杂人等,呼救女子恐怕是自家的。
郭弘磊即刻撂下木桶,循着哭声,随官差找到后廊一间破旧耳房前。
三个男人见房门半敞,传出一女子哭声。
“谁?”官差以刀柄推开门,疑惑望去
小桃衣裳被撕裂,脸颊红肿,嘴角破裂流血。她跌坐在地,双手抱胸捂住自己上身,抬头见了郭弘磊,立刻跪地膝行,委屈哭喊“二公子……求公子为奴婢做主!”
郭弘磊沉下脸扫视四周,劈头问“谁干的?”
官差提刀搜查,却一无所获,人早跑了。
“快说!究竟谁干的?”郭弘磊迅速审视门窗。
小桃羞愤不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哆嗦答“奴婢、奴婢没看见他的脸,只看清楚了他身穿戎装。”
戎装?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官差清了清嗓子,“咳,戎装?你可看清楚了?不准信口胡说啊。”
郭弘磊催促道“具体说一说!”
小桃急赤白脸,气愤表明“公子,奴婢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