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替师叔祖洗衣服,端茶送水,揉肩捶背,打杂跑腿。
若不是娘亲治病要钱,家里也没有经济来源,他甚至可以不要工钱!
小沙弥知道,苏瑾便是他的缘,这是古觉大师暗示他的。
他将嘴中米糕拿出,用泛白僧衣袖子,擦干上面口水。
强忍住那滋味诱惑香甜,又掏出粗布,将米糕包好。
这次,这米糕他不给古觉大师了,他想留给娘亲和妹妹尝尝。
继而,抬头,看向苏瑾,鼓起勇气:
“师叔祖,我以后可以跟着你吗?你去哪,我便去哪!”
“您给我口吃的就行,若是您觉得我伺候的好,发点银钱给我……我……寄回家给娘亲治病……”
他如是说着,脸上有羞愧。
谈到钱了,就总觉伤感情,更觉对不住师叔祖待他的好。
“也好,我便收你为徒,工钱照给,便按奇轮寺的规格来,如何?”苏瑾笑问。
小沙弥大喜,脚趾绷紧扣地,双手却乱摆:“不用不用……不用那么多,师叔祖,我以后要吃您的,穿您的,您也没奇轮寺富裕,不用给这么多的。
便……便够我娘亲买药,还能让她和妹妹活命就行。
师叔祖您放心,我吃的少,衣服也不用换,就穿这件僧袍和您走就行,这衣服我还能穿好些年!
您放心,我个子长得慢,这僧袍够穿好久好久……”
如是说着,眼眶也红。
他知道自己真没去处了,古觉大师不会拿这个和他开玩笑。
眼中的泪,有苏瑾愿意收留他的欣喜,亦有自己老是提钱的愧疚。
他更知道,师叔祖过几天就要离开汉州,去北境了,那是万里之遥。
他要离开故乡,远离娘亲和妹妹了。
便又小心翼翼问道:“师叔祖,我随您离开前,可以回趟家吗?我想给娘亲和妹妹道个别。”
苏瑾摸摸他头:“为何要道别?”
小沙弥语塞,也觉自己要求太多了,想放弃这想法。
却实在好舍不得。
在奇轮寺虽也见不到娘亲、妹妹,却毕竟都在汉州。
可此次一别,万里之遥,便当真不一样。
眼眶再红,努力忍住:“娘亲、妹妹,你们等我!
等我随着师叔祖,以后有本事了,定会寄好多钱回家,让你们顿顿吃肉,住大房子!”
他下定决心,再抬头,看向苏瑾,正要说不回去告别了也行。
却见到,那少年目光越发温柔:“带着他们,一齐随我离开,没有分离,何须告别?
正好我也略懂医术,可以看看你娘亲的病。”
继而,看向小沙弥目光,变得认真,似在与过去的自己,跨过时空,对着话:
“你以后,或许会走的更高,更远,或许会得到很多。
心,也会渐染俗尘。
你会贪婪,会迷茫,会虚伪,会功利,这些都没关系。
却要永远记住,有些东西,便如手中的沙,握得累了,就扬了它,莫因握得久了,便舍不得。
更莫忘了,当初为何要握住那一捧沙。”
“若觉越走越暗,就不妨回头看看。
看看这个在今天、此刻的你。此刻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壮志豪情的你。”
“且记,前路有光,初心莫忘!”
小沙弥愣在原地,仰望眼前少年,那少年面目也已模糊,幻化为光。
似心怀慈悲,秉持怜悯的佛。
那光也好生温柔,将自己笼罩。
师叔祖这话,也不似和自己说的,仿佛自言,自语。
透出深深的遗憾,与悲伤,又充满希望,普渡着芸芸众生中,这个毫不起眼的自己。
更似横渡过去、未来,具象于现在!
小沙弥似有所悟,今日苏瑾一番交代,亦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永生难忘。
也似一颗种子,渐渐发芽。
性命双修之中,念之达,涉及深远,也在此间。
小沙弥点点头,憨态可掬又一本正经,朝苏瑾鞠躬。
如苏瑾在古佛经所见一画,画中一沙弥,亦是这般,朝着【人间佛陀】鞠躬。
他觉有趣,也学那古画中【人间佛陀】模样,掌触于小沙弥头顶。
似哄着过去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