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眨巴着眼睛,抬手一指远处的店门口,嘴里带有惊诧的语气随口而出:“哎!你爹来了!”
猝不及防的话语,果真将史鳌骗了,连忙扭头向店门口看去。结果是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卜酒料抓住这个时机,疾步向店门口走去……
史鳌恼怒了,连忙冲过去,伸出胖乎乎的左胳膊,将卜酒料给拦住,嘴里不依不饶地说道:“我爹在哪?你今天不说出他在哪,我就揍你!”说话间,右手的小拳头,也就亮了起来。
卜酒料知道,凭自己的这小体格,无论踢打或推摔,都不是这壮实玩伴的对手。他只好不往前硬闯,决定以嘴皮子去应付:“嗐!你转个头,比那蜗牛上树还慢,你爹又回屋里去了。”
史鳌心里清楚,这贱皮子连骂人带胡说,一把就抓住卜酒料的衣领子,吼道:“你再骂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卜酒料心里话,你小子,那次你还客气过,不是我这嘴舌厉害,早被你揍过八百回了。他不想让人抓着衣领子,这样有损自己的形象,嘴里说道:“别耍赖,你到屋里去看看,那个人是你爹不?”
史鳌心想,我爹也没出去,屋里的人,不是我爹,还能是谁!他被问得有些无奈,手也就微微松了松,嗓子眼里‘哼’了一声。
也就在这个时候,皮诚从大门外跑了进来,脸色微红,样子挺急切的,像是有什么事。他一边向两个纠缠到一起的两个人面前走,一边迫不及待地说道:“鳌子!鳌子!认识河獭不?”
这个顽童皮诚,是镇上皮匠皮子茂的儿子。在他五岁那年,在玩耍中,不小心由高高的河崖上,摔落到河滩边,把头磕破了,昏死过去。从那以后,就落下个病根,脑子里时不时地容易忘事,不过不算太重。他内心也很想把他从小至今受的无辜打骂都忘却,此病根也成就了他的这个小愿望,有时候不忘掉点事,还会出现坐卧不宁的样子。时间长了,嘿!觉着忘事是件挺有趣的事,还时不时地特意制造出点事端来。比如,在饭盆里放上两只死蛐蛐;或者,将老爹脱掉的鞋子给它烧上个窟窿;再度,把老娘针线笸箩里的线剪成数段……每当他贪图一时之快后,这顿连打带骂是跑不了的……
皮诚的到来,彻底给两个争斗的玩伴少年搅了局。史鳌将手撒开,转脸面向这个极易忘事的玩伴皮诚,用那豹子眼看着皮诚,并以不以为然的口气说道:“认识,你有呀?”
皮诚眨着小眼睛,极其得意地说道:“不但有,还是活的呐……”他炫耀着他老爹皮子茂,今天早上不知在哪里弄到一只大河獭,用铁笼子关着,放在自家院子中的马棚里,等到下午就剥皮吃肉……
这话一说完,卜酒料就走过去,抬手轻轻摸了一下皮诚的脑门,嘴里调侃着说道:“有头无脑,烂木头。有脑无头,糊涂球。”
史鳌听卜酒料这么一说,更有点不相信,也跟着用手轻轻拍了一下皮诚的脑门子说道:“又在说胡话,你这忘魂的脑子,能记那么清楚,谁信你。”
皮诚急了,毫不客气伸手就把史鳌还没收回的手给拨开:“不信拉倒,你敢跟我去看吗?”
“鳌子,忘魂虫和你叫板呐!你还进屋看爹不?”卜酒料人小鬼大,把史鳌的注意力,极力往皮诚身上引,以此全身而退。他不想深度惹恼自己先生的亲儿子,知道现在是适可而止的最佳时机。
“看就看,我怕你呀?”史鳌说完,就跟随皮诚连同卜酒料一起,到他家那马棚里去看热闹……
三个顽童你前我后,时间不长,就来到皮诚家的马棚里。当史鳌看到铁笼子里关着那个河獭焦急而又无助的样子时,在他这无忧无虑的少年脑子里,竟然萌发了怜悯之情,真想走过去,打开笼子门把它给放了。可这河獭是别人的,自己说了不算,怎么办呢?意识里冥冥之中好像中了邪一样,要放掉这只被困河獭的想法愈来愈强烈,不知是由于着急想把这只河獭放掉,还是其他别的原因,额头及脸上渗出来不少汗水。
一旁的卜酒料看看河獭,又看看史鳌,好像从那一张流出汗水的脸上,看出些孩童间隐藏不深的端倪,开口说道:“好一张皮子。”
皮诚今天可算是在伙伴面前扬了威,那是一脸的自豪感,得意之相尽显其面,歪头用眼看着史鳌:“鳌子,你看这河獭急的,满笼子乱转。”
史鳌想到它过会儿就会被杀掉剥皮的场面,很是于心不忍。他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就开口问皮诚:“你爹卖不卖它?”
皮诚挠了下头,在脑子里想了好半天,残缺的记忆零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