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庙头山去。他侧身近前一步,俯身轻声对刚坐下的鬼人说道:“我家老爷和大太太,都在前天双双上吊而亡,昨天刚埋了。我受委托只好临时担起重任,准备找人和我一起把银子送到庙头山,把我们家那十九岁的大小姐白羽情给赎出来。可一听是去庙头山,都没有人敢去的呀。”
“等会儿,赎什么?庙头山……大小姐……”苟悦悠刚才这些话,把鬼人给说糊涂了,不断地问。
“是去庙头山,那个山寨王把大小姐绑了票,他让我们去赎。这不!你送来的这些银子,全部都是赎金。”苟悦悠有意无意解释着,虽然他观察不到鬼人面部变化,但从刚才言谈上,还是能听出些异音来。
“我就是从哪儿来的……”‘噌’一下,鬼人几乎是弹站起来。随后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而且是,重重的。他那懊悔之心在不停地翻转着,‘嘿’,真是那个巧呀,我竟然无意之中给别人帮了个大忙,杀了那些绑票的土匪。这出力不给银子的事,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做,若没有这皮罩子遮着,我的脸皮都能掉在这地上。这事干得窝囊!丢人!
“您没绕道走?”
“绕什么道?庙头山的人,早都死挺了!”由于鬼人干了个出力不给银子的事,心里窝火,言语分外冲呛。
“你杀的?”
“没有,没有……”鬼人摇着黑面罩下的头,死活不承认……
苟悦悠在打开门时,就看到外面那两个人身上有斑斑的血迹。只是鬼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他身上的血渍不是很明显,但也多少留下些块状印痕。苟悦悠将头晃着,明显地表示不信的样子。不绕路,从庙头山来,还背着这么些银子,那饿狼似的山寨王他能放过你?不是你们杀的,是谁杀的?哄三岁孩子行,哄我这老头子,我能信?
鬼人不管苟悦悠信不信,爱信不信?我行我素,杀不杀,与你何干。但转念一想,别说,还真有关。鬼人那是出了名的吝啬,他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于是,俩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又谈起了返程的买卖……
这个返程买卖也正中苟悦悠的下怀,他之所以不验货,就想让鬼人带着去庙头山,解救大小姐白羽情……
苟家店通往源江城的路上,急匆匆行走着五匹马,四个人。鬼人和他的两个徒弟,还是背着来时那三个皮口袋,里面还是没拆封的原装货。他们还要把货再押运回源江城,因为庙头山想要这些银子的人,都伸腿闭眼永远地睡着了;让他们继续做他们那个黑心梦去吧,放心,绝对没人去吵醒他们。这些银子在鬼人他们师徒的背上来了,游转了一趟苟家店,还要送回去,去还给那个让鬼人来送货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是那个大小姐的堂叔,白帖子。
近中午时分,几个人骑马来到五头河边,正准备涉水过河,沿着对岸山路上山时。河边暴露着的一具尸体,在水边浅滩石缝中卡住搁浅着,衣服已经被峡谷激流剥去,全身呈现赤裸状态,且仰面朝天。只见尸体的一只右胳膊已在腕部齐齐断掉,手掌早已没了踪影。再往上一看,头骨已经塌陷碎裂,皮肉向内凹着。
马背上的白府管家苟悦悠虽陡增惊恐之态,但猎奇之心也未泯灭,侧目定睛一看,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叫:“啊!刀条脸,蛤蟆眼猴子腮,趴鼻,凸嘴……是庙头山的山寨王……”因苟悦悠接大小姐从源江城回苟家店时,在庙头山十里外的岔路口正想绕道走时,就是被这个山寨王领了一帮土匪给劫到庙头山的。结果他们把大小姐绑了票,放他回去报信送银子赎人,期限为五天。山寨王这副丑恶面孔,就是脑袋再烂点他也能认出。苟悦悠心中的愤恨压过惊恐,恨恨地向那具死尸吐着唾沫,嘴里连连说道:“该!该!死得好!死得好!”
鬼人可不管这些,不愿意耽搁时间,目光只从那个尸体上一扫而过,催马蹚过那没过马肚子的河水,向河对岸的山路赶去。
不多时,他们几个又返回到这个昨晚浴血奋战过的庙头山。鬼人在前面骑马快走,来到他们前时跃马横刀奋战的战场。‘嗡,嗡……’声不绝于耳,黑色的、绿色的、褐色的……各种大小的苍蝇群飞乱舞,不时撞击着他们的脸颊。死者的尸体流血的伤口上有许多白色的蝇卵,参差附叠着,它们要在此安家落户,繁殖着子孙,吞噬着臭血腐肉,几辈,更甚至于十辈的繁殖。直到把那些腐尸臭肉食尽,让尸体变成白白的,面目狰狞的骷髅与枯骨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