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萧复有些拘束，低着头不敢看赵凝。这一路已经走了一个多月，这是他头回上马车，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赵凝此刻正在后悔怎么鬼使神差让这厮上了自己车，有事私聊明明可以走远些便是了。再看萧复此刻神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似个害羞的小媳妇儿，明明自己是女孩子好不好。
好在赵凝从小在军中长大，比正常大家闺秀多了些豪气，故作轻松道：“我让你上来是想跟你说说无相经的事。”
萧复头一抬，想起定国侯让俩人一路上相互提携，印证修行，才知道难怪要私下会面。
当即正了正身子，道：“小姐，在下恰好也有些问题想问。”
赵凝看了他一眼，道：“你先问吧。”
“小姐可知无相经兼纳百家之说？”
“这自然是知道的，父亲传授给我时便说过。”
“那不知定国侯珠玉在前是如何个兼纳法的？”
赵凝揉了揉头，思忖道：“父亲乃是军人，因为军功甚重，自先皇处得了一卷道家典籍，名为人皇经，据说乃是当年太宗皇帝的武学，这是皇室秘本，原是不外传的，但先皇感念父亲忠心护主，这才破了例。具体的父亲也不好透露，毕竟是宫里的东西。”
萧复道：“与无相经可有相冲？”
“这倒是不曾听说。”
“那小姐你呢？”
赵凝笑了一下，脸上闪过柔和，轻声道：“我母亲乃是出自南方术数世家，我自然继承了她这一脉的修行法门，无相经兼纳百家，自然也可以修炼，并无不适。”
萧复想了想，道:“小姐可否运功与我看？”
赵凝微微踌躇，但想起父亲临别之语，还是运起了体内功法，车厢内霎时真气环绕，萧复感受到这股真气极为熟悉，无形无相，正是无相经特有的真气。片刻后，赵凝通体周身有点点金光隐现，光芒虽小但极为锋锐，藏于无相真气中时沉时浮。再过了一会儿，金光黯淡，无相真气也随之消散。
萧复看得仔细，也看得明白，之前跟赵凝切磋，听见赵凝掌心真气隐隐有风雷遁气之声，心下已有猜测，如今再细看赵凝运功，已是了然，便问道：“小姐修的另外一门功法可是剑南道姜家的八门明镜术？”
赵凝微微吃惊，道：“你知道？”
萧复点了点头：“嗯，跟师父去过剑南道，有幸见过精通此术高人，这可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术数大家，传自西周姜子牙，有逢凶化吉，窃窥天机之能，小姐真是有福。”
赵凝嗤笑道：“我还差得远呢，父亲告诫过我，无相真气未成型之时最好不要修炼其他武学，否则主次颠倒，真气无法压盖其他法门，很容易伤及自身的。所以，这八门明镜术我也是这两年才碰的，上不得台面。”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萧复心中大喊。
赵凝接着道：“你呢，如今无相经修理的如何了？”
萧复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进境不快，不然也不会适才想方设法用盘外招对付小姐。”
赵凝颇有大家风范的道：“是我自己疏忽了，父亲早就说过，与人对敌切忌放松大意，战场上可不会有敌人明知不敌还真刀明枪的出现在你眼前，你今天倒是给我上了一课。”
萧复没想到赵凝如此大度识礼，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夜色有些昏暗，月光从车窗漫进车厢，赵凝清冷的脸竟有些可爱了起来，他觉得这位大小姐好像脾气也没有那么坏，果然是大家闺秀，比村里隔壁动不动就骂娘的小姑娘不知顺眼了多少。
正当他浮想联翩时，赵凝冷眉一竖，又是说道：“但我找你切磋，又不是真打，你这厮奸诈耍滑，诡计频出，真不是好东西！”
萧复忿忿不平：“冤枉啊大小姐，我本来就打不过你，不使点计谋我还活不活啦？再说了，也没伤着您不是？倒是我狼狈至极，来日定遭大胡子那厮嘲笑！”
赵凝没有回话，她想着萧复万急时刻收回的那一腿，有些暖心，也没有点破，兀自看向了窗外。
真是好美的月色。
......
半晌无话，两人似乎都被窗外的月色勾住了心，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坐着。
许是有些累了，或是车厢内气氛实在有些旖旎，赵凝重开了个话题，指着萧复背后，好奇道：“对了，一直想问你，从认识你开始，便见你背着这木匣子，里头是什么？”
萧复迟疑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