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希时常吃不饱,放了学还要割草喂牛,帮忙家里做活,晚上也只能和奶奶挤在牛棚里睡觉守牛。
平时要上坡干活,做不动,就挨打,就没饭吃,宋初翠经常拿李润希撒气,李润希都忍耐下来,不断地告诉自己要感恩,不要怨恨。
甚至高中经常被叫回家帮忙,成绩跟不上了,他也没有抱怨过,他知道大伯同意他读高中已经是不容易了。
一切的转折都在高三的那个寒假。
病了很久的奶奶进入生命倒计时,李润希求李壮志带奶奶去城里看看医生,李壮志打了他一顿,嘴里咒骂着自己母亲是老不死的。
奶奶躺在李润希对面的那张小木床上,瘦得像一截枯木,滴水不进。
有天晚上,她突然有了些精神,跟李润希说了很多话。
也是那一夜,李润希才知道,李壮志愿意收留自己,是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给钱资助他,李壮志愿意给自己读高中,也是奶奶用上吊威胁求来的。
所有他以为的善意,都跟利益挂了钩,所有他忽略的恶毒,都是真心实意。
李润希的世界几乎崩塌,多年来的苦难一下涌上心头,他哭着质问奶奶为何现在才说。
“黑娃,黑娃,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要是想去抢那些,怕是你过得更苦啊!”奶奶是这么说的。
明明是给自己的,为什么却不能惦记?
“忍着,黑娃,长大了就好啦。”
长大了就好了吗,会吗?
奶奶抓着李润希的手,声音越来越小了,“李家只有你们是亲人了,莫恨他们,长大了就远远走吧。”
多年的虐待,依旧没有磨灭奶奶心头的那一丝对儿子的爱,她一直觉得儿子是受宋初翠怂恿才对她不好。
看,多么盲目可悲。
李润希眼睛哭肿了,奶奶突然又说想吃东西,李润希给她喂了两口粥,然后扶她睡下了。
“奶奶,那个人叫什么?”
奶奶很久之后才用很小的声音回答;
“好像是叫,许敬亦。”
作者有话说
交代一些往事嘿嘿。
要不要跟我走
第二天起床,李润希发现奶奶身体已经僵硬。
再次面对死亡,他比第一次时少了许多惊慌失措。
他找到李壮志,请求他给奶奶下葬,但李壮志和宋初翠忙着招呼一帮工人,根本就不理他。
他红着眼睛固执地一直求着,“大伯大伯母,死者为大,求你们了,奶奶一直想葬在石岩乡老家。”
大伯大伯母没有心软,倒是一个右边脸一道长伤疤的工头看不下去了,他盯着李润希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说:“看看,给人孩子哭成什么样了。”
当天下午,宋初翠两口子找到李润希,说可以安葬奶奶,但李润希得听他们的话,要去做一件事。
时间来到晚上,他们丢给李润希一条桃花粉的裙子,要李润希换上,然后把李润希带到二楼的那个堆放杂物的房间,叫李润希坐在椅子上,他们把他的双手向后捆住,把他的鞋子脱掉,在把他的眼睛用一条白布蒙上。
他很害怕,但李壮志说:“不准出声,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在这里坐一个小时,我就安葬你奶奶。”
那天真的很冷,外边儿甚至飘着细碎的雪花。>r />
“我经常梦见那天晚上。”李润希低着头,揉捏着掌心刚擦完眼泪的纸巾。
许敬亦递给李润希一张新的纸,轻声问:“那天晚上,发生了很可怕的事?”
李润希点头,又摇头。
“没有,我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也没人碰我一下。”
“我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我只听见有几个人走进房间的声音。”李润希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夜晚。
“我听见打火机的声音,听见有人在很用力的呼吸,那些滚烫的气好像落到我身上来,像刀子一样。”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锁在椅子上的一件物品,有很多人站在面前欣赏他,欣赏他的裙子,品味他的恐惧,并以此为乐。
一个小时之后,李壮志真的来放开了他,他浑身都被冻得发紫,双脚快要走不动路。
李壮志难得笑嘻嘻的,还给了他一根棒棒糖,叫他赶紧回去穿衣服,李润希慢吞吞地站起来,房间里这时只有他和李壮志两个人。
但这里有一股味道,一股熟悉又令人恶心的气味,李润希看向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