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繁星远缀夜空,圆月渐隐于云后。
黑色锦袍松松地披在少女的肩上,欲落不落,余菓菓圆润的指尖戳着自己本体所在的位置,她的神情迷茫、怔然,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触感。
黑衣少年见她有些呆愣,嘴角上扬,眼神逐渐讽刺,欲开口:“你……”
微愣片刻,小锅本体恢复原样,余菓菓内视之,它安然浮于内府之中纹丝不动。
“嗯!”她答得斩钉截铁。
黑衣少年讽刺的目光凝住,转而视之,轻笑道:“如此……师兄便拭目以待了。”
被二人忽略已久的季云面色渐渐沉了下来,眼中流露出被打断了的怒意,不过转瞬即逝,六孔埙被他收进芥子囊,挑着长而浓的眉毛,意味不明道;“八师弟真是好福气。”
脱下外袍的谢无祭身着紧腰束袖的劲装,与季云两相对视,笑以回之:“大师兄此言差矣。”
“师弟我何曾有过福气?”他嗓音冷峻,被夜风送到季云耳边,一句话意指他入门以来受到得一系列不平等对待,他知道对面之人听得懂。
季云一笑:“倒是师兄的不是了,往后师弟若有何需要可来主峰寻我。”琥珀色的眸子随意落在阿祭身上,后者坦然对视。
这阿祭着实令季云出乎意料,看来往日是他小看了此人……无上师叔在罔山闭关的这一年里,仅有筑基修为修为又毫无寸进的他却能在内门安然活到现在。
季云不是没怀疑过阿祭就是上辈子他的死敌谢无祭,然那人冷血无情,吸取了朝夜魔尊一身魔血,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断不可能来到修真界进入青云宗修炼。
一旁的余菓菓听得有些惘然,越发觉得这个大师兄奇怪了,不但拿月草熏衣服,还在此处与‘男主’打哑谜。
“小师妹。”季云突然叫她。
正在发呆的余菓菓被喊了个激灵,“啊?”她裹紧了披在身上外袍,内心吐槽,只想快点回去,离开这片寒凉的落月湖。
黑衣少年侧目。
季云被她呆萌的神情取悦,指尖捏着宽袖单手负于背后浅笑道:“既然小师弟寻你回去,小师妹你就随他回去吧。”
说罢,他冲谢无祭点点头,足尖一点,御空离去。
余菓菓:“……”
她有种被骗的感觉。
“大师兄!你等下!”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呢!
她脚下的步子微顿,几乎下意识就要跟着追过去。
一只微凉的手拽住了她的手腕,黑衣少年靠近她耳侧,含笑问道:“你要去何处?”明明是清风朗月的少年音,却带着难言的恣意邪气,凉若落月湖的水。
余菓菓心思不在这,被他拽得生生一个踉跄,向后跌像少年的怀中,挨上他凉丝丝的衣服,深夜的凉意透过衣物传入她的四肢百骸。
谢无祭拽着余菓菓的手未动分毫,似乎任她倒下。
意识回笼,余菓菓猛地意识到自己差!点!将男主一个人留在这黑灯瞎火的落月湖畔了!
她反手扒拉在少年的束腕上,盯着白衣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急道:“阿祭!不能让大师兄走!”
红与黑衣摆相交,晃动糅杂,少年闲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谢无祭:“?”
小锅委屈巴巴:“他明明说会告诉我是谁拿了活脉丹的。”
谢无祭未料到是这个答案,屈膝拖着她,将她的身子摆正,小心地避开了两人的正面接触,略带好奇地追问:“你就因为这个原因随他来此?”
不知为何,白日里淤积的郁气似乎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余菓菓杏眸如水,义愤填膺地握紧双拳,“对啊!不然我才不愿意来这个冷冰冰的地方。”
想到自己非但没有得到答案,还白跑一趟,小锅深感被骗,看来师父说得没错,狡猾的凡人!
谢无祭轻笑一声,自上而下凝视着她,从这个视角看去,红衣少女发髻上的小揪揪微向旁歪斜,束发金环耷在耳边,鼻尖泛红,随着她的控诉,愈加红了。
“抬头。”
“唔?”余菓菓不疑有他,偏斜着脑袋扬起脸。
入目是他曲线完美的下颌线,对上少年笼罩着寒水的黑眸,说话有些磕巴,“怎、怎么了?”
“蠢。”谢无祭唇边的笑意扩大,有些恶劣地揪着她的小揪揪,说得直白,“季云别有所图你看不出来?”季云若是诚心要告知她是何人所盗,又怎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