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从砚明便领着援军从山坡上缓缓现出了身形。
黑压压的大军像是虫豸般在山坡上林立而起,放眼望去,整个祁安山像是落入了一只通天包罗的网。
从砚明一身华贵族袍,眼底杀机涌动。
紧接着,他苍老又冷峻的声音几乎响彻在整片山顶,道:
“孩子们,闹够了也该回家了。”
◇ 你他妈疯了
卫玄序仰头望着高空中那根金紫法杖,无人知他袖口下的双拳攥得有多紧。
疯狂的恨意在他的眼底翻涌,十九年前,就是这根金紫的长棍,引来了无边无际的天雷和落石,整整十九年了,雷暴日那天,萧关冤魂的呼喊声还日日夜夜回荡在卫玄序的耳边。
卫玄序用力压抑着愤怒,他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恨啊。
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人就在他面前,他怎么能不恨!
“玄序?”江有信先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卫玄序阴沉着一张脸,就像是笼中的困兽。
从砚明冷峻的目光最后停在卫玄序身上:“玄序,身为长辈,我不想伤了你们,还是请你们放下刀剑随我回去,你看如何?”
他强压住心底的愤怒,问向从砚明:“敢问从家主,不知我们要随家主去往何处?恐怕如今的满庭芳,早已尸浮满地,家主以我等性命逼迫各城督守来偿命,偌大的一个元京,岂有我们这些小辈的立锥之地?”
从砚明的表情越来越沉:“玄序,最后问你一次,你们跟不跟我走?”
忽然,施行知低声说了句:“脑西搭牢。”
江有信立刻看过去:“什么?”
守宗朔在后面笑了下:“行知骂人了。”
话音刚落,卫玄序高举伏霜,剑尘乍现,一道血丝悄无声息地自他嘴角滑落。伏霜剑尖所指的高空,漫天的冰花稀稀落落地飘。
从砚明冷笑一声:“既是你们选好的路,可不要后悔了。”
旋即,金杖顷刻间落在从砚明的手中,他高居金杖,每挥动一下,漆黑的密云中便立刻有银光闪烁跳动。
江有信和卫玄序相视一眼,笑起来:“这老孙子当年也是用的这招式吧。”
卫玄序没有说话,可他伏霜上爆发的剑尘不言而喻。
接二连三的雷鸣电闪中,江有信手腕一翻,楼弃长剑瞬时腾飞于上空:“玄序啊,我一辈子坦坦荡荡,思来想去无非就对不起一人,一会儿雷打起来我要是不幸死了,你还活着,你替我回云州的十三窑烧几张纸钱,说我江哲对不起他岑家小公子,下辈子自当再去还他。”
卫玄序高声回道:“你欠的债你自己去说,少去托付别人!”
江有信仰头大笑两声,楼弃再入手时,整个剑身上便呈现出一种通透的血玉色。
从砚明盯着楼弃看:“当年你江家好不容易才用楼弃镇压云州,你还年轻,能得到楼弃的认可不容易。有信,我再劝你一句,不要让江家名剑折在你手里。”
江有信话顶着话,笑道:“从家主,跟你回去,我们真的有活路可论么?”
紧接着,血玉色的楼弃猛然横在江有信胸前,掀起一阵肃杀的阵风。
“从家主。请赐教。”
话音刚落,从砚明手中金杖在地上重击三下,一股无形的威压立刻拔地而起,每个人都像是被空气中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喘不开气。
从砚明漠然地瞥了众人一眼:“螳臂当车。”
旋即,整个祁安山上的从家军队开始猝然踏步,像是一只极其庞大的蚁群,围绕着从砚明开始缓缓转动。
见状,卫玄序大喊一声:“长蛇队形!”
话音刚落,各城几人立刻排成一只弯曲的蛇形。
“稚昭姑娘!”
“放心!”
话音未落,俞稚昭的断云丝便立刻像是蛛网一般向四面八方刺去,气势如雨后破土而出的春笋。只瞬息间的功夫,她的断云丝已形成一只巨大的围阵。
施行知紧随其后,手腕翻涌间一道道萧森的苍劲大字便立刻从他袖中飞出,像是一把把飞旋的飞刀,在敌人的铠甲上割出此起彼伏的尖锐爆鸣。
天上的雷越来越大,波光闪电不时在祁安山上砸下深不见底的坑洞。
一片喧嚣声里,卫玄序冷静观察着从家的阵法律动,他的脊背弯得极低,像是一只极具耐心的猎手,正在悄悄等待那可以让他致命一击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