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立刻从脚心蹿到了头顶,肖兰时此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似乎要千万只小鼓拼命在敲,他盯着那两枚红色的回元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卫玄序像是看出他心里所想,淡淡道:“是。回元丹根本不是补药,而是毒物。你吞了五年,毒性早就已经侵入你的五脏六腑。”
“卫玄序——!!!”肖兰时疯了一样扑上去。
可他那动作在卫玄序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一个侧身,肖兰时就猛地摔在地上。
他的心脏好疼,像是有千万只虫豸用刀一样的钳子撕扯啃咬。
背后卫玄序的声音铿锵有力:“这很难想明白么?你不过只是只是一个肖家弃子,我给你衣食,教你功法,天底下哪有不付出代价的美事?从你踏进不羡仙门的那刻起,你就是我的一个物件,我助你高飞,你要还我。”
肖兰时想爬起来在他脸上挥出一拳,可以他浑身就像是一只被抽干了的河流。五年里的回忆像是一幅幅画卷一样闪动在他的脑海里,他越想,越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于是他跪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本能地干呕。
紧接着,卫玄序蹲在他的面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到了元京之后,从家的一举一动都要告诉我。好不好,肖月?”
肖兰时猩红着双目瞪着他:“你去死吧。”
卫玄序不屑地嗤了声:“我死了,你也活不了。肖月,我们是师徒,一辈子的恩情,你要还我。”
下一刻,肖兰时掌中亮起一团银火。
卫玄序淡淡瞥过去:“你伤不了我的。”
话音刚落,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团火焰根本不是要向他轰来,而是围绕在肖兰时的手掌上,正啃咬着他的皮肉!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卫玄序抬手便压上肖兰时的手掌。
几片冰花从他的掌心飞出,强硬地压上火焰。
肖兰时含着泪,想用力甩开他的手,但是根本甩不掉。
“哦对,拜师得有个信物,你给我个信物吧师父。”
闻言,“我不理解”四个大字结结实实写在卫玄序脸上,可他还是要扯下腰间的一枚玉佩。
可肖兰时连忙喊:“哎哎哎,别拿金玉,我不信那个,那是咱们以后要挣的东西,不能拿那东西起誓。”
卫玄序好性由着他:“你说。”
肖兰时嘿嘿一笑,伸出手掌:“这样,击掌为盟。”
卫玄序不解:“你说金玉难保,却把这当成见证。”
“对,我就信这个。”
卫玄序伸出手,用力一拍。啪。
“信成。”卫玄序道。
“疼!”肖兰时喊。
肖兰时用力甩着手:“你这人从来力气都这么大的吗?”
卫玄序道:“抱歉。”
几息后,冰花被银火的炽热烧得完全化了,水和血脓混在一起,滴在地上。
肖兰时的手掌没染上分毫的伤,而他对面的卫玄序的手掌却血肉模糊成一片。
肖兰时低头望过去,卫玄序几乎整个手掌都被灼伤了,一抬头,大滴大滴的汗珠布满他的额头,他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意:“你是我的东西,我让你还的时候自然会拿。”说着,他举起他的掌心,“你一辈子都烧不掉。击掌为盟,师徒情深啊。”-轰!
肖兰时猛地从床上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声音惊动了旁边的肖观策,他连忙走过来,问:“怎么了?”
肖兰时抬眸看了他一眼,捂着额头:“没事。做了个噩梦。”
肖观策皱起眉:“又做了噩梦?你这几日睡得都不太安稳。”
肖兰时敷衍道:“认床吧。”
“还有两日的路程就到元京了,肖月你再坚持坚持。”
肖兰时不轻不重地“嗯”了声:“知道了。”
两人在房里又待了好久,各怀心事,都没入睡。
黑夜里,肖观策忽然问:“睡了么?肖月?”
肖兰时抬眼望着窗外的星星,闷闷道:“快了。”
“你的冠礼快要到了,昨天家主给我捎信来,让我问你一句,取好字了么?”
“好了。”
“你告诉我一声,我去传给家主,也好让家主那边有个准备。”
黑暗里,肖兰时翻了个身,揉着枕边的“黑猫”。
“叫兰时。春天的那个意思。”
摩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