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老二真的回来了,身后几十个人,手里拿着红缨枪,排的整整齐齐,每个人都绑着腿,扎着腰,精气神十足,领头的举个黄色的旗子,上面写着\"红枪会\"三个大字。
老二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神气十足,屁股后竟然背着一把洋枪。
你爷站在路边,身子笔直笔直的,看着老二,却不说话。
老二趾高气扬,正神气着呢,看到你爷,忽然低下头。
他想了想,跳下马背,走到你爷身边,跪了下来,大声说:“爹,你不孝的老二,回来了!”
你爷扶起老二,仰着头,老泪纵横,低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猛然间,你爷抬起头,大喊一声:“老二,跟爹……回家……。”
老二回头摆摆手,身后几十条汉子一起举起红缨枪:“回家,回家。”
白家小院瞬间热闹起来,附近的土豪也闻讯赶来,杀了一头猪,抬来几罐酒,吆五喝六,称兄唤弟。
老二再不是那个败家子了,在酒席上,他意气风发,当众夸下海口,咱村的安全,我包了。
老二也真不是吹的,回家不久,他就联系上了附近的武装力量,喝血酒,拜把子,约定一致对外,打土匪,保家乡。
当然,附近的土豪,是要主动出一笔保护费的,用老二的话说,这叫劫富济贫。
你爷激动了几天后,慢慢平静下来,他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老二,你有媳妇吗?”
“没有。”老二很肯定地回答,“我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每天东奔西走,成家,怕被人惦记。”
你爷听了这话,像拔了气门芯的轮胎,瞬间瘪了。
“老二,咱退出来,规规矩矩成个家,行吗?”你爷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
“爹,不行啊,踏上这只船,就下不来了,我杀人不少,恩怨太多了,你看我这把枪,就是从别人手里抢的。”
“还有,过段时间我就要走了,老在一个地方,仇家会找上门,不到外边闯荡,也拉不起队伍。”
老二满脸严肃,全然没了以前的玩世不恭。
“可是,白家,要绝后了。”你爷低低地说。
“爹,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老二有些迷茫。
“你哥,老大,他有病,不育症,你再不留个种,白家,真的要绝后了……”
老二低下头,双手抓着头发,想了很久,他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爷。
“爹,有些事,我本不想说的,那次我从家出走后,你打的我浑身疼,但心更疼,我像个无家之犬一样,恨你,更恨自己不成器。”
“无家可归,又不知道该去哪,爹,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要过饭,和狗抢过食,一切,只为活着。”
“苟延残喘中,我遇上了土匪,当时走投无路,快饿死了,我就投奔了他们。”
“这群土匪,占山为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我看不惯,偷偷联络了几个有点良知的,趁一次庆功宴,他们都喝的醉醺醺,先下手为强,把他们都宰了。”
“这把枪,就是抢原来土匪头的。”
“然后,我们几人就跑了,边跑边拉队伍,四处劫财,也打土匪,手里好多条人命了。”
“但是,爹,儿子没杀过一个好人,儿杀的都是罪大恶极,坏事做尽的。”
“我也怕别人报复,怕连累家人,对外我说家中弟兄四个,我排行老四,按土匪规矩,底下弟兄都叫我四爷。”
母亲讲到这里,四爷忽然心里一紧,莫名不安起来,老二叫四爷,我也叫四爷,难道……
四爷不敢想下去了,偷偷看了看母亲的脸色,想看出点什么,可母亲一脸平静,很坦然。
“本来,你伯的意思,是想等你长大再讲的,可妈这身体,怕等不到这一天了。”
母亲这样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了四爷。上面写着,\"记住,你叫四爷\"。
“你不是你伯的儿子……”
母亲顿了顿,又陷入了往事的回忆。
……
“老二给你爷讲了那些话后,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久久都不再说话。
老二要走了,几十条汉子,大部分都是无家可归的人,都要走了。
老二又意气风发起来,至少在那几十条汉子面前,在众乡亲面前。
“在家,我是老二,在外,我叫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