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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楼道里的光线始终暗淡,近处的彩色方格玻璃里时不时地闪进来一道斑斓的光,红的、蓝的,什么颜色都有,水纹似的,晃动着。
远处的音乐时断时续地没入耳蜗,世界缥缈寂静,似坠在摇摇晃晃的红酒瓶底部,碰撞、流淌又沉淀。
苏薇薇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身体有些发沉,像是醉酒,又像是在做梦。她吞了吞嗓子,不太确定地问他: 一直做我的桥?
男人的挺拔的背,忽然离开了倚靠着的墙壁。他往薇薇面前走过一小步,那张俊脸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明朗起来,绯薄性感的唇、挺立鼻梁、冷欲的眼睛。
贺亭川确实有着一副绝佳的皮囊,任何角度看都很英俊。
他垂眉,指节在她的小包上拨了拨,指甲与皮革轻轻摩擦,发出令人发痒的寒窣声。
“是的,”他抬起眼睫,认真解释了那句话的含义,“我期盼能与苏小姐建立一段更加长久、更加亲密的情谊。
苏薇薇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似一群兔子闷在里面蹦迪,只要她一张嘴,那些兔子就要跑出来。
“什么情谊?”她努力压下翻腾起的情绪问道。
贺亭川勾起唇角,指尖一点点往上,动作轻缓,充满暗示意味。薇薇以为他要触摸她的手,他却没有,只是恰到好处地停在那最后几毫米的位置上。
薇薇隐隐能感觉到他皮肤上的灼过来的热意,她的手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像极了螳螂捕蝉里的那只春蝉。
贺亭川说话不疾不徐,带着粗糙的颗粒感,磨人心魂: 苏小姐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吗?
女孩的眼睛浸着些迷离的雾气,醉酒似的,湿漉漉的,看上去有几分迷惘,但很快那双眼睛又亮了起来,似雨水清洗过的天空,澄澈又干净。
贺亭川知道她已经有了答案。
她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笑起来: “哥哥的意思是要我做你女朋友吗?”
嗯,”贺亭川的手离开了她的小包,声音里带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苏小姐可以考虑考虑,再做答复。当然……苏小姐也可以继续相亲,总要货比三家。
他说完,皮靴踩地,走远了。
/≈gt;薇薇恍然回神。
她倚在他刚刚靠着的那面墙上,长长地吐了口气,手心里全是潮湿的汗。这么直接吗?她自言自语地吐槽了这么一句。贺亭川已经到了长廊的尽头,他听到女孩的碎碎念,没回头,很轻地笑了。
苏薇薇回家后,一整个晚上都在想贺亭川说的那些话。
一种类似于暗恋成真的甜蜜,充斥在她胸腔里,久久不散。
她把床里的那只小老虎拖出来,捏了捏它的爪子,又搓了搓它的头,低声自语: “你看啊,他太会钓鱼啦,抛了个这么大的饵下来,什么鱼能忍住不上钩啊……
薇薇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跳了出来,警告她不要轻易陷进去。贺亭川纵横商海多年,凭一己之力,振兴了岌岌可危的贺氏,什么样的雷霆手段没有,他是南城公认的最可怕的人,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可又有一个声音冒出来说,遵从内心吧,苏薇薇,这么多年了,你不想试一试吗?万一呢?万一他真的喜欢你呢?
薇薇在两种矛盾的情绪里徘徊挣扎许久,最终决定遵从本心。
人生也就短短几十年而已,撞一回南墙也没什么吧,总比什么都不做空留遗憾。再说了,他贺亭川是老狐狸,她苏薇薇又不是小猫咪,她才不怕哩!
★之后的几天,南城的天气一直很好。
温岚又陆陆续续给薇薇安排了几场相亲局,薇薇回回都硬着头皮去,也回回都表现得兴致缺缺。贺亭川倒是没再出现过。
就像他说的,他在等她考虑。
薇薇想,贺亭川这个人其实很懂得欲擒故纵,他越是不来,她越是想他,连续几个晚上她都梦到了他
周五这天,温岚难得没有给薇薇安排相亲任务,下班后,薇薇打车去了叶柔那里。
天已经黑透了,她刚到别墅门口,路边就并排开上来两辆黑车———辆是贺亭川的宾利,她认得,还有一辆是略显低调的迈巴赫。
贺亭川下车后,整理了下西装外套,待瞥见门廊里的苏薇薇,远远地朝她点了点头,才转身去迎迈巴赫里的人。
迈巴赫里下来两个年龄稍长的人,贺亭川分别喊了“姑父、姑母”。
苏薇薇立马认出来了,这两位正是她那“在逃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