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毒发作从开始到结束,楼止只是在帮助怀中少女渡过难关。
即使已经难受到像要炸开,他仍旧没有动自己身上一丝一毫。
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央求曲莺时帮忙。
发作期间,她的意识是不清醒的,不论是另一个自己,还是他,都从心底更担心她的状态。
楼止帮发作过后熟睡过去的曲莺时穿好衣服,将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收拾完一切,才重新躺回去。
日子就像流云,不经意就在头顶飘过了。
曲莺时和楼止分身日日往返于药王谷和合欢派,倒是有些成效了。
她虫毒发作的时间间隔变长了,且发作时也能够应付,平日里有丹药和功法,也几乎不会感觉到发热。
某日在药王谷灵泉边上修炼,楼止正在教她功法。
曲莺时忽然就感觉耳边浮现出朦胧不清的声音,像是梦境中个隔着几层窗户的一群梦中人的呓语。
那是和传音不一样的听感。
这令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听觉正在恢复!
“怎么了?”楼止注意到她的停顿,还有脸上露出的惊喜的表情,便伸出手掌轻抚她的脸颊。
“楼止,你跟我说说话,用嘴巴说话。”
少女伸出双手抓紧他的手腕。
楼止当即意识到什么,便开口。
曲莺时又听见了,是比刚才清晰的声音,像当初神魂损伤时听到的音节。
不同的是,一个是传音,一个是用耳朵听到的。
她一下子凑过去,靠得很近,仰着小脸满脸期待:“楼止,你凑近跟我说话,大声说。”
曲莺时想要判断,她现在是只能听到音节,还是听力微弱,远了听不真切,只要隔近了就能听到具体的内容。
少女的气息很近,楼止微微低头就能附在她耳边。
他没有很大声,只是用正常音道:“曲莺时,你能听到了吗?”
耳朵受伤的人,不适宜听大声、刺激的声音。
“楼止,我听到啦!”
少女很是兴奋,眉梢唇角都在飞扬,连那双看不见的眸子也迸射出星光。
曲莺时其实听得不算真切,是音调和停顿,以及之前神魂损伤时的猜话带来的经验。让她判断出楼止说了什么话。
楼止也随同她一起笑起来。
他手掌间附着着温和的灵力,像是热水湿敷一般一下一下揉压她的耳朵。
不消片刻,那莹润的耳朵便呈现出微微绯色。
他低头问她:“曲莺时,舒服吗?”
“舒服,好舒服!楼止,眼睛也要。”
曲莺时自觉地坐在他怀中,将头往后靠在他胸膛上。
这个高度恰恰好,楼止抬手,携带着灵力,从她的头顶、太阳穴到眼睛,一一抚揉。
这是每日都有的环节,曲莺时很多时候舒服得都要在他怀里睡着。
今日或许是听觉忽然好转的原因,令她很兴奋,没像往常那样睡觉。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楼止的按摩,晃着一双脚尖,问:“楼止,分身在另一边,在做什么呢?”
楼止细细去感受,一点一点给少女描述出来。
“在用灵力,在半空中,画画。”
曲莺时疑问:“画画,画什么呀,楼止你知道吗?”
他便细细去体会,感受着每一道灵力的笔触、方位、走向,将另一边自己画的东西复刻在这边的半空中。
曲莺时看不见,但他能看见。
灵力笔触纤细,半空中的人发丝微扬,正靠坐在什么东西上,闭着眼睛轻笑。
楼止一眼认出,是怀中少女呀。
是此时此刻,她的姿态。
是远在天边的另一个自己,通过怀中感受,在想象和刻画曲莺时此时的模样。
楼止心中泛起一种奇异的感受。
他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对她的喜欢都是同样的。
但这种旁观自己的感觉,会令他心间生出奇妙与愉悦。
自己知道自己喜欢她,自己看到自己喜欢她。
“楼止,画了什么呀?”曲莺时又出声问了。
半空中的灵力消散了,化作点点灵光,像是仙女洒下的金粉。
楼止的手划落到少女下巴处,像是挠小猫一样托着她的下巴。
他唇边溢出轻笑:“曲莺时,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