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能放过我们了么?”
当白徽低声下气地向宁亦问着的时候。
其余云族族人,便也不再关注那些倒在地上的暗族伪装者,都悄悄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面对能决定自己生死的人,他们再不甘,却也只能装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宁亦几乎能肯定,就算自己现在放过这些云族族人,但只要自己一走,这个白徽,也绝做不成云族领头人了。
他必定会被族人埋怨,甩锅。
甚至会说他乃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以至于现在与暗族交恶,又得罪了陆家军。
而宁亦,已经看到了他眼中的灰暗,以及满脸的生无可恋。
想来,他也是多少预知到了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然而下一刻,宁亦又逼了他一把。
“不够,我知道仙庭在你们的首府,有个小分队是天将带队,专司联络监察……”
话还没完,白徽便几乎哀求起来。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我云族如今已经这个地步了,若是再反仙庭——我,我宁愿今日被你了结在此地!”
他是现今云族名义上的领头人,深知云族若无有一个强大的靠山,便跟现在直接亡族,又有什么分别?
之所同意处死那些伪装的暗族战士,便是心里存着还有仙庭一脉可以投靠的算计。
而对那驻守天将动手,那便是真的造反了,云族灭族之祸近在眼前!
他并非不想反,但却绝不是现在,这种一点把握也没有,云族也处在最低点的时候。
所以他这一次,不准备妥协了。
宁亦冷然一笑。
身后的法相拳头攥紧,似就要砸下去。
“当真,不怕死?”
这一句话扔下,除了呼啸的风声,其余一片寂静。
那些围观的云族族人,此刻走不敢走,留亦不甘心留。
他们看着白徽命悬一线,也是心有戚戚。
这毕竟是他们族长的儿子,现在族长已经身处仙狱,几无出来的可能了,长子抵抗仙庭身死,继承人,就只这一位了。
再失去白徽,以后云族,将走向何方?
云族,还有以后吗?
许多人想到这一点,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
他们确实贪生怕死,但面对成为仙界流浪者的未来,却更加恐惧。
那些从小世界飞升上来的散仙们什么下场,他们并非不知道。
云族纵然是仙界中十分弱小的种族,但至少有资源,有功法,有固定的领地……
而变成流浪仙君之后,想要再获得这些,几乎就是痴人说梦了。
如此严重的后果,让这些云族族人,眼神渐渐开始变化。
从害怕懦弱不甘心,到开动脑筋,思索着有无破局之法。
只不过宁亦前面几掌实在过于吓人,他们便只是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陆家军方向。
而白徽,这一刻,面对宁亦的提问,终于是昂起了胸膛。
他纵然眼中还有着惧怕与对人生的留恋,但还是把心中的想法说出了口。
“谁不怕死,但我既然是云族领头人,我就应该为云族留一条路,如果我的死,能换得他们继续逍遥,那请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他说这话之时,眼神渐渐坚定,语音竟无有一丝颤抖。
显然,他这么说,也准备这么做。
他身为云族族长次子,佩服长兄的刚直赴死,也对父亲委曲求全有过不解。
但这一刻,竟神奇地都领会了他们心中的真意。
身为族群领头人,那为了种族,做什么事,都是可以的!
有些责任,无法逃避!
宁亦这时候,才显露真正的笑意。
身后的大罗法相骤然消散。
“我还以为,你们云族,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呢,没想到,还是有一些骨气的。”
白徽一愣,疑惑地看了过来。
“你……”
不杀我了?
这凶神,为何突然对我笑?
就在他还疑惑间,宁亦却说道。
“那仙庭的驻守天将,我自去杀了,你们云族,若想傲立仙界,我看不如尊我为主吧!”
…………
蛮荒绝境东边边界。
伽罗易挥舞着手中长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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