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伯,不瞒你老人家说,我有个朋友,买了台制砖机,想到咱们柳家山大队搞个小制砖厂,你看行不?”
五伯问道:“你的朋友?”
“怎么啦,五伯。我年纪是小,可也没谁规定我的朋友都是小孩啊?他买的制砖机,每天可以出五千块砖坯呢。只不过他在街上有工作,没时间来搞制砖厂,这才要你老人家出面帮忙。”
“有这种好事?”
我一听心中大喜,趁热打铁:“是啊,我那朋友原本要将制砖厂搞到大坪去,离电厂近嘛,运费便宜。是江友信跟他说了,要搞到咱们柳家山来。”
“江友信是谁?”
我淡淡一笑:“我爸的秘书。”
这个时候将江友信抛出来,也有个说法。让五伯以为这中间有老爸的影子。这个就叫作扯起虎皮当大旗。
果然五伯的神情就有变化。
“这样啊,那怎么搞这个制砖厂,你那朋友有什么章程?”
呵呵,绕了半天弯子,总算是点到正题了。我嗓子眼都快讲干了,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这才说道:“五伯,这又两个方案可供选择。第一个就是合伙干,我那朋友出制砖机,算是他入伙的,小四千块钱。其余的由柳家山大队出,包括社员出工的费用,都由大队负责,分红对半开。”
五伯皱起眉头:“小四千块钱呢,这要对半开的话,咱们也要掏这么多,就算出工的费用可以先欠着,等赚了钱再支付,其他买煤的钱,雇车的钱,也不是小数目……你说说第二个办法……”
“来了来了,小俊,饿了吧,先吃个鸡蛋。”
我正要说话,五伯母煮好鸡蛋拿过来,剥好一颗递到我手里。
“谢谢五娘。”
折腾了这许多时候,我还真是有点饿了。
“五伯,第二个方案是所有资金都由我那朋友出,大队只管组织社员出工,烧窑,装车,赚个工钱……嗯,工钱一个月一结,现金……你看怎么样?当然,为头负责的人,另外开一份工钱,我那朋友的意思,每个月给一百块。”
我边吃鸡蛋边含含糊糊地说道。
“多少?”
五伯“呼”地站了起来,满脸不信。五伯母刚巧听到,也惊呆了。
每月一百块!
我爸这个县革委副主任,每月工资满打满算也就五十块出头。而五伯做大队支书,每年的补助还不到一百块。
“小俊,你说的是真的?”
我装出很委屈的样子:“五伯,我会哄你吗?”
五伯母帮腔道:“是啊,人家小俊小孩子家,哪会撒谎哄人?”
“小俊,你那个朋友,做什么的?这么有钱?制砖机都能买得起?”
“嘿嘿,这个你老人家就别问了,总之人家是有门路的人。要不我也不会来帮他说这事了。”
五伯就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在他看来,街上的能人多了去了。眼前这个九岁的侄儿,不也是一位小能人么?年纪小小,懂得事情可多。
“那敢情好。农闲时节,大队的壮劳力都找不到什么事情做呢。要能赚个工钱,确实是好事情。就怕……”
“就怕什么?”
“就怕政策不允许呢。这可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我笑道:“五伯,您的政治觉悟还挺高的。可是你也想想,咱们烧砖是卖给谁?卖给火力发电厂啊,那可正经是国家支持的大型项目。咱们啊,这叫给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又不是卖给外国人,怎么就叫走资本主义道路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其实我知道五伯的担忧很有道理,一九七八年搞这个,确实是违反现行政策的。不过火力发电厂的建设可不等人,咱们不卖砖给他,自有别人卖。
我是想钻个空子,利用一下时间差。只要遮掩着扛过这几个月,等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后,中央政策自有新的变化。到那时就算仍然不能大张旗鼓地搞私营经济,环境也必定比现在要宽松得多,断然不至于动不动就给上纲上线。
关键是怎么遮掩。这才是我要找五伯的主要原因。
“就你能说。”
五伯展颜一笑,随即又微微蹙眉。看来他心里头的疙瘩一时半会还解不开。这也难怪,毕竟搞了二十多年的集体经济,总不能让我一个小屁孩几句话就给忽悠住。
五伯母倒是极聪慧的,说道:“老倌,这可是大好事。你不好出面,就叫兆玉出面好了。”
兆玉乃是五伯的长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