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淮摇头:“倒不是什么家学,我家祖上倒是风光过,是地主土豪,解放后被枪毙;爷爷出生成分不好,师范毕业后没能分配工作,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到我爸这一辈,更加不如,初中尚未毕业,便成家立室,在我三岁那年,生计困难,我爸出门闯荡,在广州与人火拼,横尸街头,再两年,我妈郁郁而终,我跟着爷爷长大。”
唐茂叹了口气:“老爷子身体可好?”
,!
杨淮说:“上半年去世了。”
唐茂再叹一口气,举起酒杯:“来,喝,不开心的事放在一边。”
杨淮举杯。
唐茂再问:“那你棋艺是跟谁学的?”
杨淮说:“启蒙是一位小学数学老师,北大数学系的高材生,因为在大学时代参与了一场政治活动,档案上有污点,只能在偏远的小镇里当老师;他教了我两年,两年后他把他的棋谱藏书全部赠送给我,然后就消失了,后来我才听说,他去了北京长城,从长城上跳了下去,结束了他再无希望的一生。”
唐茂长叹说:“人杰啊,可惜了。”
杨淮一拍桌子,笑道:“巧了,我那数学老师姓陈,名人杰。”
唐茂举起酒杯,笑道:“来,敬人杰。”
杨淮举杯相敬,放下酒杯,问道:“关于地皮的事,你准岳父怎么说?”
唐茂耸耸肩,撇嘴说道:“你的眼光是正确的,未来五年内,所有重要的机关单位都会往那边搬。但是地皮的事,他老人家不打算插手。”
杨淮微微皱眉:“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唐茂郁闷地说:“他说别人可以去买那边的地皮,但我不行,除非我不做他女婿。”
杨淮听完笑了。
唐茂没好气地说:“你笑什么?”
杨淮说:“老爷子说得对,你身份敏感,的确不适合去买地皮;官场如战场,你要是参与进去,不管他有没有出力,都会被有心人当做把柄去深挖;说句难听的,但凡当官的人,又有几个身上是干净的?人活于世,真心的朋友不见得有,真心的敌人可不会少,尤其是在政府单位上班,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唐茂此时已经没把他当自己的学生看,而是可以结交的朋友,诚恳地问道:“那就这样算了?好好的机会只能干瞪眼?”
杨淮笑了笑:“我终于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要把你从团委撸掉,让你来江湄中学当个臭老九了。”
唐茂纠正:“是光荣的人民教师。”
杨淮笑道:“你的心不够静,要是你继续在团委干,虽然有老爷子的帮衬,会升得很快,可一旦有一天没了老爷子罩着,你恐怕很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能沉着应对各方关系,到那时,你爬得越高,摔得就会越重,所以老爷子让你来江湄教书,是想让你沉淀沉淀心性,心稳得住,身子才能站得稳。”
唐茂皱眉:“是这么回事?”
杨淮苦笑不已:“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被未来师娘看上的。”
唐茂得意地说:“长得帅呗。”顿了顿,说:“别扯其他的,赶紧给我谋划谋划,接下来怎么办?”
杨淮问他:“在你的朋友中,最信得过的有吗?”
唐茂想了想,问他:“你觉得王丰那个人怎么样?”
杨淮摇头:“了解不多,应该还行,主要看你们的关系怎样,是不是可以把后背托付给他,你要知道,这不仅仅只是买两块地皮的事,很有可能是埋下的两颗地雷,一不小心,随时都会爆炸,所以这个人员的选择,得慎重再慎重。”
唐茂说:“那我不如直接选你,我信你。”
杨淮笑着摇头:“我一个高中学生,又不是富二代,哪儿来的财力去买地皮?说出去谁信?”
唐茂想了一阵,说:“算来算去,也只有王丰合适。”
杨淮说:“你觉得行就行,决定了就和他去商量,主要是今后利益怎么划分的问题,你们两谈好之后你不用去找老爷子,直接去找市长秘书候先贵,他会帮你们搞定一切。但是得注意,这件事情只能你知,我知还有王丰知,任何人都要守口如瓶。”
唐茂点了点头,疑惑道:“候先贵是市长的人,他会卖我这个面子?”
杨淮笑着说:“当然不是卖你的面子,是卖老爷子的。”
唐茂摇头:“不懂。”
杨淮也摇头:“程市长的任期马上就到了,根据他这几年在江湄市的业绩,想再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