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寡情多帝王,那可是皇上,他同母妃之间的关系哪里可以以寻常民间兄妹来看待?”贺子冠语气染上几分不耐,似是不满玉桑宁说出这样天真的话来。
玉桑宁似是没有察觉一般,仍开口问道:“可即便不是圣上,也还有太后娘娘。说到底那是母妃的生身母亲。”
“世子想让臣妾回去求父母去救三福,觉得即便臣妾再不孝,母亲也会原谅我,那母妃既是清清白白,太后娘娘也自是会庇护她才是!”
贺子冠闻言一噎。
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知不觉间竟是被玉桑宁给饶了进去。
傅轻语在旁早已觉出不对味来,玉桑宁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给贺子冠挖坑。
偏偏贺子冠听不出来还傻傻往里头跳。
等醒悟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傅轻语心中不免对贺子冠有些鄙夷。若不是他身份显赫,这样的城府当真是不够看。
如今她嫁入王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日后王府的前程气运与她便是息息相关。
傅轻语做不到袖手旁观。
傅轻语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笑吟吟道:“宁宁,妹妹知晓这事有些为难人,所以宁宁你推脱也是人之常情。”
傅轻语三言两语便给玉桑宁方才耍嘴皮子的行为定性为推脱。
贺子冠看玉桑宁的表情都开始不善起来。
玉桑宁倒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傅轻语便自顾自道:“可宁宁,你就算不为世子不为王府思虑,也得想想修琪吧。”
“他还那样小,本就因为腿疾一事前途受阻,仰仗着王府的显赫名声这才得以让未来的仕途顺畅些。”
“若是此时王府被扣上一个残害忠良的名声,那修琪日后的路该有多么难走?又要遭受多少白眼?这京中有多少人等着看修琪,看宁宁你的笑话呢!”
傅轻语最后还是那副全然为他人着想的表情。
“所以宁宁你还是回去争取一下吧,就当是为了修琪,好吗?”
玉桑宁淡淡扫了一眼傅轻语,这女子的城府颇深。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打上了自私自利的标签。
倒是她自己,多么善解人意啊。
一言一行皆是算计。
只可惜傅轻语的算盘注定会落空。
若是前世的玉桑宁,用不着傅轻语搬出贺修琪,王府有难她自不会袖手旁观。
可现在的玉桑宁,不要说贺修琪,便是整个王府要被抄家,她也只会想办法把自己摘出去,然后拍手叫好。
玉桑宁依旧不为所动,还是那副清者自清的态度。
“轻语妹妹,你不必拿修琪来逼我,先皇登基,王爷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即便是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
“皇上明鉴,如何能够眼睁睁让人把屎盆子扣在贺家头上?”
“若是王府真因此蒙难,那也是命里的劫数避不开躲不掉的。修琪若是因此遭受了牵连,那也是他命该如此。我这个做娘亲的,难不成还能逆天改命?”
玉桑宁的语气抑扬顿挫又十分坚决,“最不济我这个做母亲的便陪着修琪一起遭难便是。再苦再难也有我陪着。”
“只一点,这五年,我不曾尽过一天孝心,现在王府有难便让我回去求父亲母亲蹚浑水,实在是做不到。”
玉桑宁态度坚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贺子冠登时暴起,将桌上的物件扫落一地。
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就四分五裂。
屋子里的几个女子,皆是一惊。
饶是玉桑宁也没想到贺子冠如此沉不住气,不过想来也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至于傅轻语,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苏惊讶地低呼一声,连忙护着自家小姐,生怕有碎片扎到了玉桑宁。
贺子冠倒是丝毫没有歉疚的意思,反而彻底撕开了伪善的面皮,指着玉桑宁恶狠狠道:“玉桑宁,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些什么。你作为世子妃,胳膊肘竟敢往外头拐。”
“若是救不出三福……”贺子冠顿了顿,紧接着大力一挥衣袖道:“那所有人都别想好过!你玉桑宁也别想脱离王府。你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
玉桑宁一下有些恍惚,许久不曾在贺子冠口中听到自己名字了。
浓情蜜意的时候他也曾唤过自己全名,不过却是为了向苍天大地证明他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