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许久不曾见过面,但萧锦书身上那股子清冷和沉稳还是一如既往。
玉桑宁的思绪回溯到了前世,萧鼎山出事之后,原已出家为尼的萧锦书选择了悬梁自尽。
那样的死法毫无尊严可言,更是不体面的,对萧锦书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可萧锦书那时候大抵已是心灰意冷,毫无活下去的希望,这才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竟也没有半点犹豫。
“怎么啦?可是怨我来得迟了?”萧锦书清冷的声音将玉桑宁的思绪拉了回来。
玉桑宁回过神,抬眸,正好撞入萧锦书的眼帘,“表姐来得正好,是我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表姐,这才早早来候着了。”
萧锦书望着玉桑宁一怔,许久不曾开口,脸上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玉桑宁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表姐何故这样盯着阿宁?难不成我脸上还能长出花来?”
玉桑宁本是为了打趣缓解一下气氛,但萧锦书却并没有接话。
萧锦书神色凝重地拉过玉桑宁的手,眼神里带着些莫名的悲戚。
“你这些年过得实在辛苦。”
玉桑宁眉头微蹙,“表姐何出此言?”
萧锦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叹了口气,“不过苦难总有尽头,就要到享福的时候了。”
玉桑宁沉默半晌。
萧锦书平日里不爱出门,一心礼佛,如今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倒像是……她看出了什么一般。
玉桑宁从前不信神佛,可重来一世,到底谨慎不少,怀揣着敬畏之心。
玉桑宁不欲同萧锦书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今日寻萧锦书前来,也不是为了卖惨的。
于是玉桑宁掩唇笑了笑,“表姐不过也才桃李年华,怎生说话老气横秋的?”
“享不享福我倒是不清楚,我只知道表姐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萧锦书捏了捏玉桑宁的脸颊,“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又惹你不快了?”
玉桑宁道:“阿宁出嫁前,同表姐也算亲近,可我都去了西南这样久了,表姐也从未遣人送过一封信,如今我回京想邀表姐见一面,也要等上这么多天。”
玉桑宁斜眼看着萧锦书,嘟囔道:“大抵是表姐已经忘了还有我这个表妹了吧。”
萧锦书笑了,好似万年冰山消融。
“你啊你,还和未出阁的时候一样,说话不着调。”
“你与其怨我,倒不如怨你自己做事太过绝情。就连你父兄送去世子府的书信都是石沉大海,我又何必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话说到这里,萧锦书不免数落道:“不要说我了,我听闻即便是梁家的小丫头给你写信,你也是不曾回复过的,想来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们断得一干二净,那我又何必去做那徒劳的事情。”
玉桑宁哑口无言,从前的她委实是被猪油蒙了心。
自己这位表姐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虽说看着文弱但却有自己的坚持。
想当年,自己出嫁的时候萧锦书便放了狠话,说自己沉溺于情情爱爱没有出息,说萧家的小辈不该如此,说贺子冠不过是巧言令色罢了,总有一日会色衰爱弛。
当时玉桑宁只道萧锦书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很久以后才惊觉,那时候的表姐就看得如此通透了。
只是可惜,这般通透的女子也会坠入爱河一发不可收拾,当真是令人唏嘘。
玉桑宁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表姐近日一切可安好?”
萧锦书颔首,“一切安好,只是不怎么爱出府走动。”萧锦书抿唇笑了笑,“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并不爱热闹。若不是你几日前的一封书信,我是万万不会迈出府门一步的。”
玉桑宁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我知晓表姐不爱出门,本也不好叨扰。但奈何我与祖父……”
萧锦书拉过玉桑宁的手,抚慰似的拍了拍。
“你自幼便极有主意,旁的我也不多劝你什么。只一点,血缘是不可分割的,即便闹得再怎么不愉快,祖父心中也始终惦念着你。”
玉桑宁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她自然知晓家里人不会真同她计较,可如今的形势,她若是回了府,那贺子冠同傅轻语便又该死灰复燃了。
玉桑宁不想给祖父带去麻烦。
但这些玉桑宁也不便告知萧锦书,只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萧锦书哪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