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无人回应的情况下,宫尚角自说自话了小一刻钟,期间他还试探着碰了下宫远徵的脸,被章雪鸣的内力一视同仁地弹开了。
宫尚角目光沉沉地闭上了嘴,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一点疲惫。
章雪鸣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极限,他八成是口渴了,顺便示弱让他想象中并未陷入沉睡的“郑家主”放松警惕。
宫尚角重新坐下来,静静地看了会儿病床上眉宇舒展依稀能看出点轻松情绪的宫远徵,然后扬声叫了青栀进来。
青栀顶着两个明显的大黑眼圈,按宫尚角的要求,将她在河岸边接到章雪鸣之后经历的事,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一遍。
章雪鸣听得津津有味,原来她在别人眼里形象这么……不接地气的?
气质出众是肯定的,毕竟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但,仙女?
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青栀被心思细腻多疑成病的自家宫主问得额上背上直冒汗。
等到她晕头转向快要一倒解千愁的时候,才终于收获宫尚角的结束语:“行了,你先守着,我回角宫一趟。”
大约一个时辰后,这个毅力强到令人害怕的男人衣着一新,带着沐浴后馥郁辛香的月桂香气再次走进了这间伤病房。
他的身后呼啦啦跟进来一群角宫侍卫和下人。
有抬着折叠屏风的、有抬着酸枝木书案的、有抬着黄杨木茶案的、有抬着书案、茶案配套的落地矮榻的、有抬着小憩用的美人榻的,有抬着装茶具、文房四宝的木箱的……
宫尚角的贴身侍卫金复指挥着侍卫们把章雪鸣和宫远徵连人带床往东北角挪过去一大截。
一扇八联折叠山水屏风、一扇四联折叠江流行船屏风一立一挡,伤病房东北角就被隔出了个没有门的小房间。
两扇四联折叠花鸟屏风一立一挡,茶案一放,四条配套矮榻围着茶案一搁,东边靠窗就多了个开放式茶室。
很快,办公处有了,饭厅有了,临时休息室也有了……
执刃和月公子要是再过来,只怕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不断在各个角落辗转给侍卫们让路的青栀也有点怀疑人生了。
该不会角公子打算实力辟谣,等徵公子醒来第一时间把他和郑二小姐分开。
然后把徵公子的事瞒下来,让郑二小姐知道角公子对她情根深种,无时不刻都守护在她身边……
角公子出手,两宫里哪个侍卫下人还敢乱嚼舌根?
至于徵公子,徵公子从来都很听角公子的话,他高不高兴的影响不了什么。
已经挪进东北角小房间角落里的青栀望着病床上的那对“小情侣”,同情了宫远徵一秒,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她家宫主这边。
章雪鸣倒是挺习惯宫尚角这种作风的。
当哥哥的心疼弟弟,弟弟昏睡不醒,他搬个家搞个角宫驻医馆办事处来守着弟弟怎么了?
又不是弟弟不醒,他就不吃不喝不睡。他一边守弟弟,一边生活工作两不误,这不挺好的?
完全遵循宫门执刃的嘱咐,弟弟和他自己都照顾好了嘛。
家具器皿摆好了,侍卫下人们撤走了,宫尚角让金复和青栀也回去休息,换了别的侍卫和侍女在门外值守。
房间里清醒的人只剩他了。
嫌壁上灯太多太亮,宫尚角没动小隔间里的,只把外围的熄了三分之二。
都凌晨了也不睡,竟然在矮脚书案后放了个支踵(zhong)?,身后放了个三足凭几?,正襟危坐,处理起角宫的宫务来。
章雪鸣的卷王之心顿时被触动了。
宫尚角就在身边,她不信有人能突破他的防线来打扰她和宫远徵,便收回那股观察外界用的神识,专心一意地给宫远徵清理毒素。
宫尚角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他轻轻地、缓缓地、长长地出了口气。
那种若有似无的窥视感消失了。
他回头飞快一瞥东北角那边,灯光很亮,透过屏风能看见那对安然沉睡的少年少女。
扫视一圈房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宫尚角皱了皱眉,坐直了身子,将角宫的账册放下,悄悄从书案下拿出一叠封在防水油纸袋里的密信,开始看宫门外各据点发回的消息。
寅初(凌晨三点),他收好密信,脱了外袍在支在书案边上的美人榻上睡到卯初(凌晨五点)。
起来用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