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的头皮一阵儿一阵儿地麻,宫尚角心里说不出的无奈。这位郑家主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了,想看她一回笑话怎么就那么难?
没办法,自己智计百出算计回来的小祖宗,自己供着吧。
好在也供不了几天了。
宫尚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下嘴角,起身缓步走到门口,吩咐金复:“派人打盆热水过来,手巾拿两条,再去徵宫厨房要三五碟点心、两人份的粥。”
想了想,补充道:“点心要种类不同的,不要太甜的、不要太油的、不要酥皮的;粥要菜肉粥,肉沫要多放,不要太咸,不要太淡。另拿两份餐具一起送过来。”
“是,公子。”难道两位公子之前去角宫没吃饭?
“记得让厨房多备热水,粥和点心也是,不要怕浪费,留人守着,防着那些新娘醒了要洗漱、进食。”
“是,公子。”还是公子考虑周到。
“派人去找女客院落的总管事傅嬷嬷,请她把我上午让女客院落给新娘们重新准备的日常衣物送来医馆,今晚就要。”
“是,公子。”幸好发现的早,不然选婚仪式正式举行前,新娘们个个一身从衣到鞋都是大白,也不知道是在诅咒谁了。
“派人去侍卫营寻金统领,请他遣人将那三名无锋刺客带入宫门的嫁妆,以及从她们身上搜出的随身物品送来医馆查验,今晚务必送到。”
“是,公子。”这位老执刃的心腹真是木鱼脑袋,公子不说他就想不到。与无锋刺客相关的事都是要事,居然连查验刺客随身物品和嫁妆的事都等着公子提……迟早让他回家吃自己!
“对了,远徵要是来了,你记得早一点提醒我。”不能明着说,制造点声响也可以。
“是,公子。”公子要处理宫门要务,徵公子不经通传就闯进去,确实不好。
“好了,就这些事,去办吧。”宫尚角摆摆手,转身进去了。
门仍旧半敞着,两面相对的大窗也是。
宫尚角走到临时茶室里,把重新灌了山泉水的陶壶往炉子上一放。
又去往小隔间外,挑了个不论从门口还是从两处窗口看进来都没法很快发现的视野盲区,背对着屏风,声音低沉,却半点没有平时的冷硬:“昭昭,你躺了要有两天三夜了,你真的一点都不饿吗?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五香肉干和红豆糕,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儿粥送来了,你喝点热乎的再继续去躺。你倔归倔,别学远徵弟弟,真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坏了,听见没?”
昭昭是章雪鸣的小名,她章爹给取的。结果郑爹得了消息,立马给她姐郑南衣取了个小名叫朝朝。
音同字不同,寓意都很好,一个是光明,一个是清晨。
章雪鸣顶替的是她姐的身份,郑爹告诉宫尚角的她的小名,却是“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的昭昭。
宫尚角重礼数,纵然知道了章雪鸣的小名,也极少有无视礼法唤她小名的时候。
这算是两人间的一种默契:宫尚角只有在示弱、退让、保证不是骗人抓把柄的时候才会这么叫她,是双方公认的停战议和信号。
宫尚角说着还从两边阔袖的袖袋里,一边一个掏出来两个不大的棕黄色皮囊。
松开囊口,一个里飘出了章雪鸣熟悉的夹杂着香料味的肉香,另一个则是甜甜的红豆香气。
然后,宫尚角就听见背后小隔间里有人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窸窸窣窣整理衣物的声音。
他站的地方本就是八联山水屏风跟墙壁相接之处,只要把那一联往外拉开些,就有足够的空隙能把东西递进去。
章雪鸣没等宫尚角动手,伸手很轻松就把那联屏风推开了,又拿手指轻轻戳了下他的左手肘。
宫尚角也不转身,手往身后一背,章雪鸣就把他手里的皮囊拿走了。
宫尚角忽然想起曾经,他露宿山林,拿着松子哄小松鼠来抓的趣事,嘴角扬了又压,压了又扬。
章雪鸣没说话,顺手把屏风拉回原处,绕到病床另一侧,盘腿往木地板上一坐,打开皮囊,窸窸窣窣地啃起红豆糕来。
那兄弟两个离开之后,章雪鸣就起来把入宫门那天晚上青栀给她的一荷包猪肉干和一荷包金银花糖炫干净了,又从储物空间里拿了六个脑袋那么大的麦饼啃了,喝了半壶水才躺回去的。
现在,她还能再吃点。
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个不停,宫尚角想笑又不忍心笑。知道章雪鸣风餐露宿的苦吃得,金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