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抬手让金庭止步,自己屏住呼吸、脚步无声地走近,才到殿门口就听见屏风那头传来的压低嗓门的说话声——
“到你了,黄玉侍,家规第三十七条,背。”
“徵公子,我叫金潼,不叫黄玉侍……好吧,家规第三十七条,见执刃令如见执刃,当尊之敬之、恭之从之。”
“那你刚才还敢对我和昭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自己说,昨晚在长老院,这一条你们谁做到了?”
“没谁……可是昨晚上徵公子你拿出来的明明是执刃的附属令牌,不是……”
“好了,阿远,金潼知道错了下回不再犯就行了。别耽搁时间,一会儿哥哥该回来了,快发牌。”
“就是就是,臭弟弟哪来那么多话?就你长嘴了!赶紧发牌!”
“这一轮谁先?”
宫尚角眉心一跳,大步走进去,绕过屏风,就看见四个围作一圈跪得笔直,一脸严肃专注地在……打叶子牌的人?
许是“贼人”被抓住了,大家精神状态都很松弛,章雪鸣也没放神识网出来望风。
此时就见他们四个人手一把叶子牌,每个人身旁还放着两个碟子,里面装着数量不等的小饼干。很显然,输了不止要背家规,还会输掉好吃的小饼干。
宫尚角抬手把额角鼓起的青筋按下去,狠狠闭了闭眼睛,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名字来:“宫、远、徵!郑、昭、昭!”
……
徵宫偏殿。
卧房里,宫尚角和宫远徵兄弟两个坐在床榻边,卷着裤脚在泡脚。
宫尚角一想起来之前在正殿看见的那个荒唐场面,还忍不住要骂:“不像话!”
宫远徵低着头不吭声,嘴角却一直是弯着的,时不时肩膀还会抖呀抖。
宫尚角更气了:“你还笑!之前哭唧唧一副吓掉了魂儿的样子,转头就玩得兴高采烈什么都不怕了是吧?你跟郑昭昭多能耐啊,黄玉侍都被你们拉下水了。要不是郑昭昭跑得快,你瞧我怎么罚她!”
章雪鸣反应多快呀。宫尚角才出声,她就突然放开了手里的叶子牌。
宫尚角还当她要装晕,结果她蓦地起身把宫紫商也给拽了起来,腰一弯把人扛上,一把推开屏风就撒丫子跑掉了。
剩下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宫尚角想骂什么都给忘了,只能把黄玉侍放回去给长老们复命。然后把宫远徵拎去偏殿教训——太晚了不好总往小姑娘房里跑,何况那玩意儿肯定已经把小殿的门关上了,去了也白去。
骂不到章雪鸣,就训自家弟弟。
然而轻了不行,轻了弟弟不长记性,重了也不行,他不忍心。
于是宫尚角来回都是“胡闹”、“不像话”、“不成体统”这几句,宫远徵完全无压力,只要低头不接话,骂不了几句就熄火了。
这回听见宫尚角换了新词,宫远徵还觉得怪新奇的,心里小声逼逼了句“哥哥吹牛”,但还是很给面子地扭头看着宫尚角,眼睛亮亮的说:“就是因为哥哥来了,我和昭昭才不怕的。”
宫尚角被弟弟的这记直球打得有点晕,干咳一声,别过脸去,耳根悄悄地红了:“那你们也不能拉着黄玉侍一起胡闹……你们就不怕长老问起,他把你们卖了?”
“卖就卖呗。”宫远徵笑了,他现在心态可好,“我和昭昭刚经历过生死,是擒下宫唤羽,让他不能再在宫门作乱的大功臣,黄玉侍没拦住我和昭昭陪跪已经是大错。他要是敢说,我们至多被训一顿,罚抄家规,他可就难说了。”
宫尚角惊讶地打量了下弟弟:“不错,长进了。”
既欣喜于他的成长,却也头疼他跟章雪鸣学得越来越胆大,忍不住道:“你不要样样都跟郑昭昭学,要学会分辨好坏……”
“哥哥。”宫远徵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昭昭很好,她对我也很好很好,是我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
宫尚角哑然,半晌,摇头笑道:“算了,随你们吧。”
宫远徵想了想,到底还是把在心里藏了很久的问题问出来了:“虽然我知道哥哥和昭昭之间不可能有男女之情,但最开始,哥哥请昭昭入宫门的时候,是想过以后要娶她的吧?”
宫尚角心中一惊,只道是宫唤羽故意挑拨,把当初章雪鸣是以他的未婚妻的身份进宫门的事说出来了,面上却依旧一派沉静,不答反问:“为什么远徵弟弟会有这样的想法?”
宫远徵坦然笑道:“哥哥,我与你相依为命十年了,我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