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宫门各宫的主子们整个白天都老老实实窝在自己宫里。
上半天开正殿、坐主位,接受分批前来拜年的管事、下人和侍卫们的新年祝词,发出红包无数。
下半天玩着徵宫出品的双陆(类似大富翁游戏,图画出自画师),吃着徵宫出品的各类甜咸荤素炸品,狠狠享受了一把油炸食品自由。
消磨到厨房即将开始准备晚饭了,宫尚角就迫不及待丢下角宫,昂首阔步进了徵宫的大门,自在如回家。
按说角宫厨子们在徵宫进修了不短的时间,食材处理和调味上大有进益,完全能满足宫尚角的要求,宫尚角可以照计划吃完晚饭再过去。
可架不住宫尚角不放心家里的两小只。一个白天不见,谁知道弟弟妹妹是不是跟他一样,吃饭不香,做什么都想着对方,没办法专心?
“我觉着这样不行,还是回来跟你们待一块儿,大家都能安心。”宫尚角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那股“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无赖劲,成功梗住了章雪鸣和宫远徵。
宫远徵眯着眼睛跟他哥对视良久,终是败下阵来:“好的,哥哥。你说得对,哥哥。”
晚膳时分,提着食盒的侍女们鱼贯进入花朝居。
餐室的食案换成了双层可转动的圆桌,高背椅能让双腿舒展,四周熏笼散发出的热气保证菜上桌不会很快冷掉。
三个人面朝餐室门而坐,宫远徵位于两人之间。两兄弟看着渐渐铺满圆桌上层的菜色,眼睛都亮了。
鉴于后期厨子们表现极佳,章雪鸣手一松,大红包外又赏了他们相当于半年工资的赏钱,他们便拿出全身解数,按着章雪鸣提供的菜谱,提前七天开始做准备,今晚给主家奉上了比年夜饭更为丰盛的一餐。
蟹粉狮子头、红烧鲍鱼、龙井虾仁、黄焖鱼肚、原汤氽鱼丸、东坡肉、糖醋里脊、红烧牛尾、砂锅羊肉、白玉鸡脯、八宝鸭、果木烤鸭、腊味合蒸、酿豆腐、素三鲜、莲藕排骨汤、芙蓉莲子羹……
章雪鸣不爱原汁原味,不喜过度烹饪,生来爱吃肉,素菜做点缀。
这一桌正合心意,摆盘也精致。盘子边上的萝卜雕花换来了她一个赞赏的笑脸:“不错,有点意思了。”
宫尚角和宫远徵也心情大好,然而还未举筷,他们又迎来了另一个“我觉得”的人。
宫紫商背靠餐室的雕花门框,身体扭出一个“S”:“我觉着一天没见我,昭昭肯定茶不思饭不想,就赶紧过来了。昭昭,姐姐贴心吧?”
要不是章雪鸣说了过年不许阴阳怪气、不得口出恶言,宫远徵就要张嘴喷毒液了。
“人多饭香。”章雪鸣愕然一瞬,就笑着起身迎了宫紫商入座。
再举筷,金淼来报,雪宫的两位到了。
章雪鸣只得让侍女们将其他的保温食盒放一边,都退出花朝居,只留了素蓉和青栀两个。
客人上门,主家要去迎的。
宫远徵陪着宫尚角和宫紫商坐着,章雪鸣领着素蓉、青栀去门口把人迎进来。
进了小客厅,素蓉接过两人的连帽斗篷好好挂起来,又提来两双绒里家居鞋子请他们换上。
青栀给打了热水,拧了热毛巾。
雪重子和雪公子换了鞋,不知所措地拿着热毛巾,章雪鸣笑道:“冒着风雪过来不冷吗?擦擦脸,洗个手,去寒气。”
他两个乖乖照做,又喝了温水一盏、蜜水一盏,浑身放松下来。
“冒昧来访,还请见谅。”雪重子怪不好意思的。
“哪里,人多热闹。你们来得正巧,赶上饭点了。”章雪鸣缓声安慰,令人如沐春风。
去餐室的路上,雪公子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笑得傻乎乎的,张嘴就揭了老底:“雪宫太冷清了,我和雪重子两个人玩双陆也玩不起来,就想来找你和徵公子玩。”
“不胜荣幸。”章雪鸣含笑道,“哥哥和大姐早你们一步到,六个人刚好凑出六六大顺来,是好兆头呢。”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雪公子笑得更傻气了,雪重子都没眼看。
章雪鸣安排他两个坐到宫远徵和宫尚角的中间,雪重子挨着宫尚角。
两个人一入座,看着满目琳琅的菜色,眼睛都直了。
宫尚角却道:“再等等?”
就怕一举筷子又来人。
“还有人要来吗?”雪公子艰难地把视线从硕大的鸭腿上扯开,好奇地问宫远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