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绿草茵茵。
草原上层层青色,随着风的吹拂,波浪般涌动着。
骏马飞驰,带着一红一蓝两道身影闯进了这幅广阔的绿色画卷中。
章雪鸣纵马跑了小半个时辰才勒住缰绳。
听着马儿呼哧喘气的声音,她侧头看了眼策马慢行到她身旁停下的宫远徵,笑了笑:“阿远的骑术又精进了。”
宫远徵得意地挑了挑眉:“是昭昭教得好。”
“看,那就是我们大堰的同庆关。”章雪鸣拿马鞭指了指远处起伏的山脊。
关口上,成排的红底黑龙边军军旗在风中猎猎飘扬。身着黑色铠甲的将士们来往巡逻,长枪的枪头在阳光下闪着凌厉的寒光。
“二哥跟你说过同庆关名字的寓意吗?”
宫远徵道:“说过。这里是北境的最前线,蛮族一直想要攻下的关口。边军守住了,就是普天同庆。守不住,就是国破家亡。”
章雪庭没带他和宫尚角前往草原“狩猎”之前,他对章家镇守边关这件事没什么概念,宫尚角也没比他好多少。
直到他们参与了这次对黎西部的突袭战。
为了让狡猾的黎西部上钩,由章家人和边军精锐组成的“猎雁”队伍轻装上阵,没有铠甲,连穿藤甲护胸的都没有。
黎西部族青壮逾千,长岭的队伍五百人都不到。支援接应他们的六千边军落后他们半日出发,他们这队前锋要是拖不住黎西部,这次行动就会功亏一篑。
受伤的豺狼群不仅会变得更加难寻踪迹,还会四处捕猎跟长岭有生意往来的小部族,逼迫他们去袭击长岭周边的村落作为报复。
宫远徵和宫尚角因为顺利消灭无锋而生出的那点傲气,就在这一战中被打破。
宫远徵的毒药纵然厉害,循着风向把在黎西部青壮放倒了大半,剩下那几百蛮人也给他们的队伍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那些蛮人的反应太快了,他们根本不在乎倒下的同伴,遇袭的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武器奔向马匹所在的地方。
集结、冲杀。
到了这个时候,宫远徵和宫尚角才明白江湖人和军队的区别。
他们被章雪庭指定护着他们的章家人带离了队伍,避免影响到边军们在战争中磨练出的默契。
训练有素的边军精锐成队以待,面对敌人的冲锋,一夹马腹,悍不畏死地挥舞着长刀迎上去。
两边的战马擦肩而过,一些人掉下马背,有边军,也有蛮族。
双方都没有去看那些摔落在地的人,战马调头,再次冲锋。
落地未死的也爬起来,握着武器冲向敌人。
章家人带着宫远徵和宫尚角此时才进入战场,绕过同袍,居高临下斩杀还能起身的蛮人。
那一日,夕阳映红了天边的云霞,鲜血将茵茵绿草染得斑驳。
他和宫尚角对灭绝黎西部的做法没有抵触。
羊圈里,被蛮族掳来的汉人妇女衣衫褴褛、形容枯槁。脸上被烙了奴印的孩童抱着羊羔,眼神惊恐,又带着认命的麻木。
和黎西部的老人、妇女、孩子截然相反的形象和反应。
章雪庭指着被驱赶到空地上的黎西部老弱:“杀了他们,你们就合格了。”
宫远徵只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和章雪鸣如出一辙的平静和冷漠。
面对一群目露仇恨,抓着木棍石块至今没有失去反抗意志的蛮族老弱,兄弟两个毫不犹豫地挥刀。
然而,在边军的人将黎西部三岁以下的懵懂孩童提过来的时候,宫远徵依旧没有犹豫,一把毒镖送了几个孩子归西;宫尚角却是犹豫再三,才闭上眼睛,结束了余者的性命。
他们的行为,赢得了章家人、边军战士的笑脸和不同于之前的热情。
夜里,篝火边,等其他人回了帐篷,章雪庭才跟宫家兄弟说起了黎西部的事。
“要不是三年前黎西老蛮王死得突然,他的儿子们闹腾得太厉害,自家先打了几场伤筋动骨的架,如今这个蛮王也不会只剩这点兵力。我们想像今天这样一次就把他们送走,想都不要想。”
章雪庭已经取下了那张眼角、嘴角俱下垂的悲苦老者面具,没有在城中时的礼貌疏离。
他盘腿坐在地上,就着酒囊灌了一大口酒,又把酒囊递给宫尚角:“烧刀子,能让你的脑子转得慢点,不去想那些让你难受的事。”
宫尚角接过来也喝了一口,迟疑半晌,仍是没忍住询问:“昭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