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煜,你是我的胞弟,我又怎么会不了解你?你有心于遖宿王,可是你知道遖宿王对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呢?”子锐又问,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剑一般刺中子煜的心间。
在不在乎,他……能确定吗?
“从小到大,你知道的,你的才学要多过我的,若非你无心王位,我又怎会登上琉璃国主之位?”子锐渐渐冷静下来,“怎么成为一个贤明之君,我一直都在努力学,我一直在努力承担着一个君主该有的责任,若非万不得已,我又怎会走出这一步?”
血浓于水的亲弟弟,他又怎么忍心?如果不是局势如此,他又怎会铤而走险?
“既然如此,”子煜怒极反笑,“王兄只要把我送往泽风和亲即可,为何还要让泽风与瑶光关系僵持?”
“因为你。”子锐看着子煜,毫不犹豫的说着,眼眸中有些子煜一直不曾看到的冷意,“子煜,你无法确定钧天与遖宿是否能帮助吾国,我却是能确定……若是无缘无故让你前去和亲,琉璃难免陷入纠葛。”
因为泽风几乎是与钧天、遖宿敌对的,子煜又和执明、毓骁都有些交情,子煜成了轩辕夕的男妃,难免他们不会前来质问。有些事一旦发生就不能估量,还不如将这份潜在的危险彻底掐灭。
“王兄,这是断了我的后路吗?”子煜苦笑,没有想到从小到大和父王父后一样疼爱他的兄长,竟然想得如此“周全”了。
“子煜……”看到子煜眼眸眼眸之中闪烁绝望,子锐只感觉呼吸一窒,更是心痛到无法复加……
“王兄!!”只是片刻,子锐的所作所为猛然将子煜吓了一跳——
子锐竟然向他下跪行礼了!
“你这是做什么?如何能这么做?”子煜连忙去扶他起来,可是子锐怎么也不肯。
“我知道,我不该自作主张替你决定。但是身为一国之君,当以国家百姓为重,舍弃小我而成就大我,即是王室子弟,便是如此。”子锐郑重其事,子煜却是难逃悲伤。
舍弃他一个人,就真的能够拯救琉璃了吗?
那么,谁又来拯救他呢?
“王兄……”子煜没有再坚持去扶起子锐,此刻竟然不想去面对他,若非他是自己的亲王兄,他当真是想离开。
“你不在琉璃,没有见过受苦受难的百姓是何等模样,身为琉璃国主的我却是见过的。子煜,我的弟弟,你有没有体会过那种力不从心的绝望感?”子锐看着子煜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仍是没有改变过眼眸之中的坚决。
“那么,王兄,谁来成全我呢?”子煜问,在他看到那些书信的那一刻,就已经体会过了那种力不从心的绝望了,为何还没有体会呢?
“王兄,王兄……子煜没有想过,先是王,才是兄吗?”
“……”就是这一句话,让子煜停下了自己后退的脚步,眼眸之中的绝望更加深沉了几分。
为君王者,当真是要在无情的时候绝情,哪怕是血肉至亲也可以舍弃。子煜记得,他的王兄不是那么有野心的人啊,如今怎么让他感觉有些不认识了?
“你本是最应该继承琉璃国主之位的人,所以我才将惊鲵剑交给你。”子锐突然道,“若是当初你的选择不一样,今日我们的命运就是不同的,”
若是当初子煜选择继承王位,那么今日应该和亲的人,不一定是他了。
“好。”许久,子煜轻轻的说着。
他看不清毓骁的情感,却很明白自己的真心。若是真心无法安放在别处,不如自己默默地收藏,也好过有一天会悲伤。
至少他应该有那么一点点欣慰——轩辕夕看上他,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呢?
呵呵,多么讽刺的一个借口啊。
“子煜,你……你答应了?”子锐一愣,没有想到子煜答应得如此快速,有些质疑。
“我不答应,可还有转机?”子煜苦笑。
慕容黎一出事,定会牵扯钧天和遖宿,毓骁当是分身无术的,又何必给他徒增烦恼呢?只愿他成为毓骁生命之中的一个过客吧。
只是简单的交集,不会给他留下太多的伤痕。
“子煜,对不起。”哀伤绝望弥漫在房间之中,到头来,子锐也只能愧疚。他们兄弟二人,也不过是被命运钳制。
子煜平复不了自己的心情,却也还是再次上前将子锐扶了起来。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缓缓转身离开了书房。
却不知,在他踏出门的那一刻,房间转角处的那一抹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