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尚言这病装了一个月,枫妄卿除了偶尔来慰问两声或派人来送些药膳,基本都再未与他有过任何交集。
“姐姐......”
慕尚言手执毛笔在纸面上写下她的名字,动作间带着无尽的眷恋之意。落笔后,他缓缓端起桌面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即便看向了刚走到身侧的随从。
那随从面色带着一抹慌张,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见慕尚言微微颔首示意让他开口,他这才开了口。
“主子,那女帝已经查到了我们的头上,她应当是许早就怀疑了您,所以她在蕊儿与左公公自尽之前便找到了证据。”
蕊儿在枫妄卿刚登位之时,便被他派遣到了枫妄卿的寝宫中。
若是安排在枫妄卿的身边,以她敏锐的洞察力和警惕之心,要不了多久就会察觉到不对劲,所以慕尚言便想办法为蕊儿谋到了守夜宫女的职位。
蕊儿夜间行动,定是与枫妄卿见不了几面,可枫妄卿不仅抓住了那些蛛丝马迹,还查到了他的身上。
慕尚言面不改色的又抿了一口茶,感受着口舌之间淡淡的茶香,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纸面上,看着那在心中念过无数遍的名字,他喉间溢出一丝轻笑,眼底满是赞扬之意。
“不愧是姐姐,对谁都有防备之心。”
他一顿,又恢复了那淡漠的面色,“查出了证据又如何,将那些证据再毁掉不就行了。你再假造一些证据指向湘尤霜,反正她将死之即,多给她安一条罪名又如何?”
那随从默默抱拳俯身行礼,正欲退下之时,又被慕尚言突然唤停了步子。
那苍白的脸面上虽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声音却是淡漠无比,让随从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后宫之中最受宠的是谁?”
随从思索了两秒,即便沉声回答:“应当是君后,白沐臣。”
“白沐臣?”
慕尚言跟着随从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他眼底闪过一抹寒意,握着茶杯的修长手指微微收紧,“不用管湘尤霜了,那便将这矛头指向这所谓的君后吧。”
“往避子汤内下毒,便不说挑拨两国关系了,听说封沉寒在玄安不必向除了姐姐以外的人行礼,说他起了嫉妒之心不也是一样的吗。”
慕尚言执笔在枫妄卿的名字旁边写下了白沐臣三个大字,他挑了挑眉,即便将那名字划去,又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从似是有些犹豫,“主子,那白沐臣不仅是君后,更是丞相......”
慕尚言一怔,手中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像是要把那茶杯给捏碎。
他眯了眯那双漆黑的眼眸,语气更是凉飕飕的,“姐姐不仅在后宫之中给了他君后的位分,还在朝堂之上留了他丞相的位置。”
他苦笑一声,又缓缓抬手打开了桌上摆着的盒子,“姐姐防了所有人,怎么偏偏不防他呢?”
当真是让他嫉妒的很。
随即,他望向盒子中的药丸。
修长的手指捏着那黑色的药丸,那苦涩无比的药物咽入口中,他竟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随从吓了一跳,伸手就想要去拦他。
“主子!这女帝送来的药还未验过毒!您快吐出来!”
哪知慕尚言闻言不但不吐,眼底竟还闪过了一瞬的兴奋之色,“姐姐若是愿意给我下毒,那便是忌惮我,她如今愿意念着我,这是刀子我也要吃。”
那随从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眉目间透露着一股担忧之色,却只能无可奈何的后退一步回到了原位。
他皱着眉毛,声音小了许多,似是怕惹恼了慕尚言,“主子,她若只是视您为敌人呢?”
慕尚言缓缓关上了药膳的盒子,他偏过目光望向窗外,甚至没有半点犹豫的就脱口而出,“她不过是想守着她的国家,若要见她因失国而泪流,这玄安我不要也罢。”
随从实在是搞不明白自己主子的想法,他有些着急,眼底满是困惑,“可王上只说将玄安交给您,秘尔国将来是要继承到尹王爷手中的。”
“那又如何?”慕尚言面色不改,只是缓缓站起了身,即便又轻轻拍去了长袖上的灰尘。他如画般的眉眼间透露着淡淡的野心,指尖轻抚在纸张上,望着那相贴在一起的两个名字,他的眼底又浮起柔意来。
“那便将秘尔国夺过来。”
语落,他只是继续固执的盯着纸面上那两个名字,那抹柔意从他的眼中散开,不过一瞬,便再不剩半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