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整日下来,尸首都无人认领。
腐败气味极其恶臭,哪怕隔着几道宫墙都能嗅到隐隐的腐臭。
巡逻的侍卫眉头紧锁,打扫的宫人皆是匆匆完工后掩鼻而逃,御膳房的御厨更是担心气味影响了食材。实在怕因此而出了什么乱子,负责看守尸身的宫人便想当日将尸身运出宫。
官员连日向景逸汇报,那面无表情的御前侍卫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女帝,随即微微颔首派了几个侍卫跟在身后。
夜黑风高,朦胧的月光被笼罩在厚重的乌云下。
白日里跟在他身后的侍卫此刻不见了踪影,那宫人抬手搓了搓被风吹到泛着凉意的胳膊,继续向前迈着步伐。
“公公留步。”
推着装着尸身架子的宫人被唤住了步子,他茫然的回头,只感觉原先身后灯笼的光影被一群人给挡的只剩下缕缕光线照出,让他甚至看不清对面站着的人群的脸。
他虽不知来者何人,但能有这架势,必然是宫中贵人。
于是他立刻转身行了礼,垂头等着方才唤住他的那人的下文。
只见贵君辇上身着华服的少年微微蹙着眉,精致的五官在漆黑的夜中显得模糊不已。
少年轻轻挥了挥手,贵君辇旁随行的人便纷纷上前围住了他。为首的宫人掀开了掩盖住尸首的白布,迎面而来的尸臭刺鼻不已,少年被人搀扶着下了辇,目光紧盯着木架上被湖水泡发了的尸首。
他眼底情绪复杂,望着尸首沉默不语。
他不开口,旁的宫人也不敢贸然行动。
“欧阳贵君......”扶着他的宫人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这夜里风大,您还是早日回宫吧。”
欧阳文桦粉嫩的薄唇微微张了张,却又什么也没说出口。他伸手似是想要抚摸尸身,僵在半空中的手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沉默着收回了手来。M..
他抬眼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眼底翻涌的情绪逐渐归于平静。往日里明亮的眼眸,此时瞧上去有几分黯然,他垂眼收回视线,紧握着袖角的手指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了。
似是不忍再看,欧阳文桦纤长的眼睫垂下,便再也没有抬眼。
他声音嘶哑,话语的尾音不易察觉的在颤抖着。
“给他...寻个好地处埋了吧。”
他身侧的宫人闻言,立刻便从腰包中掏出了一整包银子塞进了面前扶着木架的宫人手中,他一边扶着欧阳文桦上辇,一边转头嘱咐道:“贵君既然发话了,便劳烦这位公公替已逝之人寻个好地界安葬,贵君如今盛宠在身,你认真办事,咱家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一手扶着木架一手抱着手中银子的宫人望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有些欣喜若狂,他立刻俯身行了跪礼,嘴角的笑意如何也压不住。
“是,奴才必定认真为贵君办事。”
他重重磕了两个头,再抬头望去,那繁华的贵君辇已转弯准备离去。
他望着座上那雍容华贵却陷入沉默的少年,眼中满是不解。
“陛下后宫的宠妃怎对一个死人这么关心?”
宫人掂了掂手中的银两,心中的喜悦顿时便将疑惑打消,“不管了,送出宫正好可以买些小酒尝尝。”
深宫中的事,不是他一个奴才该管的。
眼下得到的赏赐已经抵了他一年的俸禄了。
他将荷包小心翼翼放入袖袋中,仔细检查了袖袋后这才又重新架起了躺着尸首的木架。
一阵凉风吹过,宫人不禁打了个冷颤,他眼皮一掀,疑惑的抬手挠了挠脸。他若有所思的眯着眼朝前望去,竟觉得那木架上的尸首好似动了动身子。
“今夜的风怎么这般大?”
他小声嘟囔着,额前却渗出了些许冷汗。心底的不安和脑内逐渐浮现的场景令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握着木架的手愈发用力,脚底跟抹油了一般向前狂奔着。
“站住。”
宫门口的侍卫一脸警惕的将他拦在原地,“宫门已关,你是何人?这蒙着白布的又是什么东西?”
“回大人的话,奴才奉陛下指令出宫埋葬尸首。”
他撑着木架将令牌与手谕给了宫门口的侍卫看后,便粗喘着气继续向前跑。
经过街道时,遍地灯火通明,百姓的欢声笑语环绕在耳边。紧张的心情逐渐消散,宫人甚至买了一壶小酒挂在腰间。
他持续向前走着,愈靠近安葬之地,人烟愈发稀少了起来。依旧是那阴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