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胜有声。
季寒城这一反问,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人,必须救。
作为季寒城的首席顾问律师,康正借了几步路,跟他单独聊。
“二少,人命关天,救人当然没错,可您知道,即便人救活了,对公司也是一个累赘,我们先不说治疗费用和周期,后续冗长的赔偿过程,也够焦头烂额的。”
季寒城面对贵宾室的阳台,抽出一支香烟,捏在手里没点燃。
昨夜宿醉的余味还在,头有点昏沉,眼睛疲惫。
康正从桌子上拿起火柴,划开,将火苗凑过去。
季寒城拂手拒绝。
他只想用烟草味道暂时让自己舒服一些,并没准备抽。
“你的意思是,让工人死在手术台上?以抢救无效为由,结束他的生命?”
明显加重的口吻,足以让上百平宽敞的贵宾室,降温到零下。
康正态度更恭敬,拿出过去的经验解释,“总裁,这类事情其他公司也发生过,后续的纠缠甚至长达十几年,身体在经过长期的医疗救治后,难免留下后遗症,公司给的补贴不够用,他们就举着大字报闹事,不了解情况的网民更是大肆宣扬。”
季寒城掌管四季这么多年,伤亡并非第一·次遇到。
犹记得他二十出头时,处理这种问题的态度。
手起刀落,干脆的不留一丝端倪。
可如今,他只要想起沈曼为腹中孩子的夭折而心碎的样子,就无法狠心对生命熟视无睹。
他到底,还是心软了。
季寒城表情无温,眼神里有片片冷霜,“你在四季集团法务部已经超过五年,这种事应该早就预想,那就想一个处理办法,做到让受害者没有后顾之忧,也不给公司添麻烦。”
处理办法当然有,只是分简单和繁琐。
康正见他铁了心要救人,也不再继续劝说,“是,总裁。”
——
啪嗒!
文件从桌角滑落,声音刺耳。
沈曼被噪音强行从失神状态带回现实。
王思甜替她捡起来放好,“海伦你没事儿吧?魂不守舍一天了都,哪儿不舒服吗?”
沈曼晃了下神,一秒钟前,其实她脑袋里还在思考季寒城,准确来说是四季集团这次事故。
还有,赵艺婷和她爸,会跟季寒城说什么。
赵艺婷对季寒城的心思,沈曼亲耳听过,亲眼见过。
她肯帮忙,多半只有一个目的。
“没有啊,我在背书。”
对,背书,她忙完手里的工作就在看金融书,只是周三的考试,怕是考不成了。
她装模作样的拿起书,随便翻开一页。
王思甜啧啧两声,不忍心的帮她把书颠倒过来,“美女厉害啊,书都可以反着看。”
她才发现,书拿反了。
“背书,就是不能看。”
她扯了个不成谎言的谎言。
只是身边人不知道,她刚才目光所及的每一行白纸黑字,都浓缩着季寒城的影子。
他念专业术语时清雅好听的嗓音,他纠错时不含糊又有点较真的态度,他夸她时不吝啬的赞美。
季寒城。
又是季寒城。
她今天怎么了,反反复复都在想他。
“少骗人,你现在从头到脚,每个眼神每个神态,都写着思·春两个大字,前几天跟我说,转眼就遇到心动男人咯?”
沈曼被她看穿心思,小尾巴露出一截又缩回去藏好。
嘴硬否认,“谈感情哪有赚钱重要?想想上个月的工资,它不香吗?”
王思甜半信半疑,手臂支桌上,笑眯眯问:“海伦,晚上有个相亲,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这种时候,陪人相亲,她是做不到的。
“晚上有事。”
“晚饭总要吃的吧?你就陪我走个过场,五分钟,约的地方不远,下个路口的咖啡厅,你跟我一起进去,等我适应了尴尬气氛你就找个理由离开,可以吗?海伦,我也不想相亲,被家里逼着呢。”
王思甜抱着她的手臂左摇右晃。
沈曼心不在焉,“五分钟,多一分钟都不行。”
“好好好!晚上的咖啡我请!”
——
咖啡厅。
沈曼答应出来,是想暂时把自己从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