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张晓冉听沈曼孕吐的声音,心都要碎了。
隔着洗手间的玻璃门,捧着一杯水,心急如焚,“曼曼,你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沈曼膝盖跪坐在地上,双手搭马桶上,胃里翻腾的恶心,好不容易压下去一波,一波又涌上来。
胃迅速收缩的感觉,太难受了。
别人孕吐,前三个月熬过去就有所缓解,她吐了这么久,居然还没适应,实在逆天。
好像要把她怀孕初期没吐的那些,给补回来。
她的孩子,可真不吃亏。
洗洗手,沈曼看着镜子里眼眶泛红的自己。
分不清是孕吐时憋红的,还是心里压抑搞的。
红血丝爬满瞳仁。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现在很像扮演吸血鬼戴上的红色美瞳。
擦擦手和嘴角,沈曼出来。
“曼曼,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你这么吐,我都心疼死了,吃的饭都吐出来了,肚子里哪儿还有营养?”
沈曼今天的呕吐,只是因为吃了一口红烧肉。
是她体质挑剔,还是她的孩子挑食呢?
沈曼好像记得,季寒城那个狗男人,吃饭挑剔,红烧肉之类的油腻食物,一筷子也不碰。
“谁家孕吐就去看医生啊?别紧张,正常反应,以后吃饭清淡点……”
想到些什么,沈曼眉眼一弯,“张大厨,我可以点菜吗?”
张晓冉打开手机备忘录,“那必须的!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不会的现学现卖。”
沈曼说了几道菜,,“不好意思,孕妇的饮食有点矫情。”
主要是季寒城吃的东西,就没有不矫情的。
张晓冉仔细看一遍菜单,犯嘀咕,“不对吧曼曼,你这点的……我看着像季寒城才会喜欢的菜?还说自己不喜欢季寒城,连他喜欢吃的菜都记这么清楚?”
沈曼怔然。
是啊,她只顾着考虑肚子里的孩子,想着孩子大约跟季寒城喜欢的一样。
却忽略了,自己竟然能一口气说出那么多季寒城喜欢的东西。
她啥时候记住的?
沈曼死鸭子嘴硬,“家里的厨房有个册子,我就记得这些,谁说他喜欢?我就不能喜欢?”
张晓冉不跟孕妇一般见识,“那……夏律师帮你办离婚,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期待手续办不成?”
沈曼回到卧室,坐沙发上喝水休息,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夏律师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
后面的话,在看到离婚证字样那一刻,全都被按了静音。
如果前一刻,她还嘴硬心硬,否认自己的真实情绪,那么现在,所有的真情实感,全都在眼底心上绽开了。
那种滋味,如针线盒打翻,所有的针尖都对准她的肉,扎下去。
越挣扎,扎的越深。
沈曼别开头,假装去拿苹果。
眼泪在扭身的同时,扑簌而出,滑过脸颊,流到嘴角。
咸咸的泪,溢入她抿着的唇。
被模糊的眼睛一闭,泪幕更重,遮住视野。
她和季寒城的缘分就这么断了。
始于一页文书,也终于此。
沈曼连皮带肉,咬一口苹果,咀嚼时,因哭的太痛,嘴巴都要合不上。
张晓冉看她趴在沙发那边啃苹果,笑话她,“哎呀,不要偷吃,又不是不让你吃,我去给你削削皮。”
沈曼背着身把苹果给她。
张晓冉走出卧室,沈曼压抑的哭腔,才终于松一点。
擦掉眼泪。
电话又响了。
看到来电是夏可冰,沈曼揉揉鼻子,咳一声,“不好意思,又孕吐了,刚看到。”
那边的夏可冰,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哭晕在厕所。”
沈曼语带笑意,看着高层建筑下,小区的花园绿植,“是我拜托你帮我办手续,又不是被甩,有什么好哭的?”
“够帅气,欣赏你。等下我跟魏清扬约见面,要不要顺便把离婚证给他,转交季寒城?”
嘶!
沈曼出神,手不小心磕到桌角,疼的吸冷气。
“行。”
她现在联系不到季寒城,让魏清扬代为转交也无不可。
——
晚上的江都,一排排火树银花,灯火通亮,比白天更繁华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