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水汽太大,香烟的白雾挥散不了太快,氤氲在眼前,模糊女人的面容。
她懒洋洋的眼睛里,浸染着冬季的寒冷,那股凉意,又似乎不是从眼睛出来,而是她的心底。
她的美,被香烟渲染的潋滟武媚,长发垂落在腮边,长长睫毛轻倾覆,遮掩着那汪没有边境的深湖。
从最初到现在,周佑霆每次看她,都会被惊艳。
不过今天的沈曼,远远比当年更有韵味,她的淡然,冷漠,成熟,冷静,给人拒之千里的距离,越发有谜一般的魅力。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周佑霆移开视线。
一瞥,看到她的小白鞋。
白鞋沾了泥土,脚背上变了颜色,脏兮兮的。
裤脚溅很多泥点子,裤腿湿了一块,将颜色加深,和她清秀的衣着、气质格格不入。
沈曼能亲自来蔬菜大棚视察,说明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她不拘小节,有气魄,有责任心。
跟那些生在豪门,以时装、沙龙为事业,自诩贵族,不肯接地气的名媛截然不同。
沈曼是个能让人亲近的女人。
周佑霆深深吸一口香烟,他的心思又走远了。
等到他终于把心神稳定住,便听到沈曼说,“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原谅他,却不肯原谅你,是这个意思吗?”
周佑霆被她的话击中软肋,笑容也无法继续坦然,“我不是要求你不恨我,也不奢望你像对及寒碜一样包容我,说到底……是我的错,是我贪心了,这些天,我在想,如果当初我不执意报仇,没去过银行,没有和魏清扬正面交锋,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我们,应该还是朋友。”
他是贪心的。
他喜欢沈曼,无数想跟她在一起。
的确,他靠近沈曼是出于利用的目的,但他没料到,在相处中,他会爱上她。
只是他的仇恨,没能战胜这份爱。
他背叛了她。
沈曼的手臂搭在车窗边缘,雨水很大,前方雾蒙蒙的,山上的树林,承受着大雨侵袭,声响有些恐怖。
“周先生,朋友不是这么做的,你一开始接近我,目的就不单纯,我承认你对我好,也感动过,我爸临终前的叮嘱,我也放在心上了。很遗憾,本来我对你就没有男女之情,你后来做的事,只是把距离拉得更远,连朋友都没得做而已。”
周佑霆语塞。
沈曼话说的很直白。
她把垂死挣扎的周佑霆,彻底拍死在岸上。
“对不起。”沉默良久,周佑霆说出三个字。
沈曼通过后视镜看清障机器作业,那边落石快要清理干净了,一会儿车子倒回去,再把前面的清理掉,她就能回市区。
和周佑霆的交集,或许在这次之后,又要重新归于平静,似乎以后也没有再见的必要。
沈曼想了想,决定再说清楚点,“周先生,和你认识,我开心过。当初我出狱,求职无门,是你给了我希望,你在职场上给我的帮助,生活上对我的照顾,我感激在心,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能泯灭。”
“知道你利用我,是想拿到对付季家的证据,我很生气,很失望,但归根究底,你是因为家里的责任,我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你,我最失望的是,你竟然骗我说保险柜里是珠宝首饰,和夏律师一起演戏,当我是傻子骗的团团转!呵,我那会儿多信任你啊,你说什么我都信,你把我的信任当一滩烂泥践踏。”
周佑霆无地自容。
“我去维也纳拿东西,被季寒城捷足先登,同样愤怒,但不一样的周先生,你欺骗我,转身再暗箱操作,这种手段很卑鄙,季寒城他一直都觊觎保险柜的东西,他派人去抢,明目张胆切断我的后路,他是强盗,但他至少抢的磊落。”
周佑霆默默听着。
她说季寒城是强盗,她能接受强盗的盗窃,无法接受欺骗。
他还不如强盗。
香烟焚烧,沈曼声音有些低沉,她神态冷淡的像个局外人,“魏清扬打断你的腿,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跟我无关,所以我不会因为你受伤就原谅你。你要是觉得,自己废了一条腿,我就理所当然同情你,抹去当初的恨,那不可能。”
周佑霆指头,用力捏一下香烟。
细细的烟草,被他捏变形。
他想错了。
他以为沈曼会心软,念在他付出惨重代价的份儿上,对他释然。
“你还在恨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