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沈曼反手打落他的手,重重一巴掌,她用尽十足的力气。
浅笑中,她避开蓝渡那双过分炙邪的眼睛,“你叫我来,到底什么目的?就一杯破酒?”
蓝渡以为,沈曼听到谢文东有难会惊慌,向他求饶,却没有。
说实话,他挺失望。
蓝渡手指点了点桌角,“喝酒,当然要有下酒菜。”
不等沈曼反应,墙壁上的显示屏亮了。
里面是实时监控。
高清画面中,是一个无从分辨方位的集装箱,集装箱内一半是冷藏用的冰块,冰块里面还有冻死的鱼虾。
集装箱四面因为冷空气而挂霜。
和一堆结块的冰疙瘩困在一起的,正是谢文东。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可见棉服进去时就被人脱了。
过低的温度降他的热气吸干,头发、眉毛、唇边,全都是触目惊心的冰渣子。
谢文东眼睛艰难张开,频率很慢,几乎快要撑不开眼皮,他试图用双手给手臂摩擦增加点热度,可显然他的力量已经没办法自行催热。
他蜷缩在角落,惨白无血色的脸上全是死亡的痕迹。
他吃力地看了眼摄像头,面部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眼神里跳动的微薄情绪,也无从分辨是什么。
看到这里,沈曼只觉得浑身血液上涌,全部在额前炸开!
蓝渡!
千刀万剐的蓝渡!
沈曼手指嵌在沙发坐垫上,平滑的指甲已经扣开了缜密缝线,面上的冷笑云淡风轻,“就这样啊?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蓝渡坐到她身边,长臂伸到她身后,半圈着她,“不过瘾?那怎么办呢?他现在在悬崖上,我的人进不去。”
沈曼几乎听到某根骨头碎裂的声音。
钻心的痛沿着血管脉络将她周身都打乱了。
悬崖。
所以,谢文东就算冻不死,最后也会被丢进万丈深渊?
不,等不到那一刻,这种条件下人是撑不了太久的!
蓝渡拍拍她的肩膀,女人身上紧绷着,肩膀像石头一样硬,“精彩吗?”
沈曼眼睛很酸,酸的要瞎了。
季寒城要怎么找他?
天大地下,一个集装箱,一段悬崖,天知道要怎么定位。
谢文东的确利用了她,可蓝渡说他倒戈,那便说明他做了某些选择。
无法否认,沈曼很在意谢文东,同生共死的经历是真的,五六年的交情也是真的。
“你想要什么?”
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从齿缝出来。
蓝渡闲庭信步,拿出一份文件摆在桌上,扉页是离婚协议的字样,他敲了敲,“这就是你们煞费苦心要的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字,拿走它,你就自由了。”
沈曼看着那几张纸。
薄薄的纸张,承载着太过她渴望的结果。
“代价是,看着谢文东死?”
沈曼嗓子干涩,出声就哑了。
蓝渡无辜的抚·弄几下刘海,像个受害者,“人不能太贪心,你说是不是?所以,这两个,你只能选一样,选择权在你手上。”
蓝渡早就设计好了。
他答应和解,但协议书他必须和沈曼面对面交涉。
在这之前,他已经安排了谢文东的命运。
等着给沈曼一记暴击。
不管她选择哪一方,都会痛苦一生。
得不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那么……就让那颗心尽情损毁。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痛快?
看沈曼没回应,蓝渡又状似友善的提醒,“里面的大概是零下十八度,正常人在里面活不了太久,何况谢文东躺了五年,体质可不太好,至于他能挺多久,不好说。让我想想他进去多久了……哦,昨晚他挨了一顿打,今天早上像个死狗,进去的时候连挣扎都没挣扎……”
每个字,都是刀子,往沈曼的痛处扎。
这盘棋,她太被动了。
蓝渡给她的根本不是选择题。
他不会轻易认输,不会同意离婚,他的最终目的依然是钳制季寒城。
谢文东的生命迹象渐渐模糊,已经看不太清楚他是不是张开了眼睛。
他纹身不动,犹如死者。
沈曼闭上眼睛,一句话从嗓子里蔓延到嘴角,尖锐疼痛,“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