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当年我追杀的人是谁吗?”
男人不答反问,他晃了晃雪茄,笑容邪而诈。
他脸上包裹的严实,很难分辨表情细节,唯独眼睛里的一点亮色,可以窥到狡猾。
当年季寒城救了那个人,并未问太多,到了安全地方,便让他下车自行离开。
男人扒着车门感激涕零,“先生,请问你是谁?我一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季寒城不稀罕一个陌生人的报答,也不需要,“你不必知道。”
男人却依依不舍,“先生,我……我得提醒你,那个人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你一定要注意。”
季寒城依稀记得,男人从脖子里扯断了一个挂饰,强行丢进了车内。
后来……不知那个挂饰是否被佣人丢了。
多年来,此人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内,就像从未出现过。
对他来说,这个人也好,追杀他的人也罢,都是不足挂齿的插曲,他不会花心思去思索,更不会刻意调查。
呵!
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男人示意随从,轮椅被推动几步,此人和季寒城的距离更近,就在仰头可见的范围内。
昂头,他深吸一口雪茄,烟气腾起,尼古丁的味道在血腥中释放出异常的蛊惑。
里面添加了别的东西。
“你是个聪明人,这么多年我看着你一步步起来,唔,如今你也算是江都首屈一指的人物了吧?可惜啊,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当年你放走的,才是你真正的敌人。想杀了我?杀了我,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
男人懒洋洋的,也许是病态强迫他保持一定体力,连说话都压低声音,生怕耗费太多能量,“季寒城,你树敌无数,能死在我手里,也算你死的不亏啊,你可知道,为了今天,我筹谋了多久?我这十几年,每天都活在仇恨中,我真想一刀一刀割了你的肉,让你尝尝死不掉,活不成的滋味,没人比我更惦记你,也没有人比我更想让你死。”
季寒城手臂往下倾,枪口依旧对准他的眉心,“试试,我的子弹快,还是你的狙击手。”
拉斯维加斯并不是法外之地,尽管每年都有无数的亡命之徒在这里避难。
但在这里,违法之事屡见不鲜,人命似乎无形中被轻贱了。
若是以前,季寒城一枚子弹下去夺走他的命,根本无需考虑,可如今不同。
为了妻儿,他不想杀戮,也不愿意手上再度沾染鲜血。
这无关善良,也绝非恻隐之心。
不信神明和现世报的他,现在却不得不考虑积德行善之事,免得他所爱的人受到牵连。
所以季寒城皱起眉头,淡淡的烦躁之色在他眉宇流淌。
魏清扬甩了甩雨伞,血滴呈抛物线飞溅出去,洒在积雪上,砸出深深浅浅的血洞。
“这家伙在周围伏击了狙击手?呵!准备的还挺齐全,就不怕狙击手走火,反而弄死这个残废?”
今天的局面显然不利于他们,何况对方还提前准备了狙击手。
魏清扬玩笑开得轻松,心里完全轻松不起来。
万一真的开火,那就不是近身格斗可以解决的了,谁踏马的骨头能扛得住子弹?
他小心打量面无表情的季寒城,想知道老季是不是也留了后手。
以季寒城万无一失的做派,应该不会真单枪匹马应战。
稍微松一口气,魏清扬举起伞柄,锋利的尖刀对准男人的心脏,“别说子弹,他连我的刀也快不过!这个杂种交给我处理,别脏了你的手。”
说着,魏清扬就越了一步,挡在季寒城前面。
季寒城手指压着扳机,“不用。”
此人的确得死,但不是现在。
他在厂区弄出的人命还没解释清楚,当局会继续做文章,他破的脏水,必然由他清理。
何况,他如今扣在季寒城头上的帽子,还有一条跟当局领导的死亡有关。
季寒城冷眸更沉,“厂房的人命,你做的?”
陈述的语气。
男人咧嘴笑,他一笑就开始咳嗽,越是咳嗽越要抽烟,烟雾中都是他咳出的唾沫星子。
魏清扬啐了一口,他简直想用眼神把这人弄死,也配让寒城亲自动手?
当年要是他在场,就不止弄断他的双腿,而是拧断他的脖子。
男人荡浪的歪了歪头,全然是旁人拿他无法奈何的模样,语气也分外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