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荣和山本面面相觑。
老先生想要什么保证?
难道还能让季寒城写个保证书不成?
季寒城面色平和,嘴角一丝笑意疏疏淡淡,“教授请讲。”
井田对季寒城的印象,一点点被瓦解,他再次确定,传闻中的季寒城并非他本人。
或许有些时候,为了个人利益,商人会包装自己,表面上人畜无害,谦谦公子,背地里却做尽了不堪的勾当。
但,凭着他多年识人认人的经验,眼前这位年轻人,并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一个人的举止可以伪装,气质却不能。
那是多少年阅历和教养才熏陶出来的优雅,别说表演,就连一对一模仿,都是极难的。
这个所谓的保证,已经不再是口头或书面的承诺,而是他对季寒城人品肯定的表现。
心里如此想,井田开口道,“季先生是商人,利益先行是自然的,我也理解,但我不希望我研发的产品,将来发生流血死亡事件,我这一辈子,都在实验室,把所有时间都奉献给了科学。我不想等我死的那天,后悔自己所做的成果,你能做到吗?”
话谈到这个份儿上,已经不是单纯的商业合作、互惠互利,而是真诚的交流。
对季寒城,井田的心情很复杂。
他希望科研成果借由他的手,扩散开去,造福更多人。
他又担心,商人的根源都是一样的,季寒城也不例外,会不会利用这些东西,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生清白的井田,无法容忍犯罪。
季寒城没直接回答,他正色,“井田教授放心把几个月的心血,交给我吗?”
井田没说话,笔直的目光看着他。
季寒城又问,“在井田教授看来,我是值得合作的人吗?”
依然,没有回答。
“井田教授悉心做出的科学贡献,有目共睹,您的磊落和赤子之心,也感动了不少真正热爱科学的人,但更多的是虎视眈眈。您的世界干净单纯,却不知外面的世界早已不是几十年前的那样,学术之外,充满了尔虞我诈,腥风血雨,想为科学找一片净土,难上加难。”
井田叹息。
他的同行,有多少折损在利益争斗之中,不得善终。
最初发誓要好好搞科研,攻克技术难关,后来呢?那些人早已消失在商业的海洋。
他能做的,就是稳住立场,不为金钱所动,不为这个时代的洪流冲击。
季寒城淡淡一笑,他握住井田的手,重重一紧,“您的心愿,是我此次的使命,如果有一天季某因为利益而违背初衷,您大可以一枪崩了我。”
井田的手狠狠一颤。
他目光灼灼,似乎要看穿季寒城的眼睛。
沈伯荣听的热血沸腾,一口气上来,也握住了井田的手,激动的声音颤抖,“教授啊!您实在……您是第一个被寒城这么尊重的科学家啊!我发誓,他三十多年来,从来没这么尊重过一个人,除了他老婆!你现在完全可以放心了!不光核能球,将来您的任何科研成果,都应该交给他开发!”
井田拍了拍季寒城的手背,“季先生,来日方长,咱们用时间证明一切。”
“自然。”
山本怔怔坐在那里。
他从未见过父亲这样的风骨。
以前他觉得父亲迂腐老套,都什么年代了,还固守着上个世纪的思想,可能实在实验室太久,思想没开化。
现在他才意识到,父亲不光是科学巨人,也是思想巨人,值得他尊重。
只可惜,他没办法继承父亲的衣钵。
握紧手指,山本心情沉重。
这边。
沈曼找到儿子后,简单聊几句。
母子俩便隔着茂盛的绿植,往季寒城那边张望。
距离不远,但隔着东西看不真切。
沈曼伸长脖子,笑眯眯问,“儿子,你能听到他们说话吗?”
云霄淡定点头,“能。”
沈曼纳闷,她听觉也不错,怎么一点也听不见?
然后,她耳朵里被儿子塞了个耳机,小家伙弯着眼睛,“沈叔叔的手机开着呢,一直在录音。”
沈曼眨眨眼,“这也行?”
听完他们聊天,沈曼很是激动。
她没跟季寒城谈过生意,见识到他的语言功底,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男人,未免太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