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挺长时间没看望外公了。
郎岩说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这几年内都没大碍。
但老人家的生命,谁说得准?
沈曼还是心软了,“有时间,我下班过去。”
“曼曼……”
电话挂断之前,顾汉阳有些仓促的喊住他。
“我在,你说。”沈曼把拿开一些的手机,又放在耳朵上。
老人的声音有几分讨好,甚至是恳请,“你……下班要是顺路,能不能去一样祥和记?很久没吃过他家的栗子蛋糕了。”
这是顾汉阳头一回,跟沈曼说这些话。
往常,他们聊的都是公司、遗嘱、生死大事,好像不是大事,他就不好意思麻烦她,不好打扰。
沈曼心里有些酸,很涩,很苦。
是不是她过分了?竟然把自己的亲人,血缘至亲,逼到这个份儿上?
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怕得罪她,怕惹她不开心。
她不是个好人。
“顺路,我给你买。”
挂断之前,沈曼道,“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去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我最近不忙。”
顾汉阳的喜悦,溢出了手机,他的呼吸明显轻快许多。
沈曼怕他太感动又煽情起来,她会受不了。
于是挂断了电话。
——
祥和记是江都一个本地的糕点品牌,老字号,年轻人不太光顾。
沈曼买了栗子蛋糕,又选几样糕点,给老魏和谢文东他们,各带了一些吃的,带去医院。
逐个病房看了一遍,最后,她才去顾汉阳那里。
以往,进门的第一眼,就是看到顾汉阳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仪器,憔悴苍老。
今天,沈曼很意外,不,是震惊!
顾汉阳已经下床了,他脱下病号服,身上是有些偏大的黑色西装,还打了枣红色的领带。
特意梳理过头发,矍铄的目光颇有神采。
脚上的拖鞋,也换成了锃亮的皮鞋,款式不是最流行的那种,甚至有点古旧风。
这是沈曼第一·次看到西装革履的外公,老人家脊背还是挺直的,就是太瘦了,脸上有清楚的老年斑,皱纹折叠的地方,目光深邃冷静,又透露出老人家独特的温和。
大概是被沈曼看的不好意思,顾汉阳跟个孩子似的,拘谨的扯了扯袖子,“衣服……大了,人一老,骨头就缩小,骨架撑不起来。我年纪的时候穿起来,其实挺得体。”
沈曼把糕点放茶几上,“现在也挺好的。”
大是大了些,还是挺有气质的。
一代商业传奇,宝刀未老。
顾汉阳热情招呼,“坐,坐下说话,别站着。”
沈曼放下包,和老人家坐对面。
栗子蛋糕甜甜的香味,在四周飘着。
顾汉阳去拆包装纸,沈曼比他快了一步,“我来吧。”
沈曼解开硬纸盒的红丝带,小心翼翼打开。
顾汉阳感慨道,“以前,蛋糕可没这么好看的包装,就一个纸盒,得托着。”
沈曼不知道他说的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蛋糕做得精致,裱花的淡奶油乳白清香,洒了栗子粉,简约又典雅。
栗子蛋糕都是小巧的包装,最大的只有六寸,沈曼选的这个就是。
老板送了蜡烛和生日卡片,直接放在包装袋外面,沈曼也没拒绝。
她准备把装饰品丢掉,反正外公也不会搞这些。
“等等,别丢。”
沈曼停下手,“要插|上吗?”
顾汉阳笑着,“给我吧。”
给的蜡烛一共就十个,七彩的,细细长长,放在老人枯槁的手里,对比很强烈。
顾汉阳一根一根,圈了个圆形,“十个,十全十美吧。阿慧呀,这是曼曼给你买的蛋糕,生日快乐。”
阿慧?
沈曼不解。
顾汉阳点燃蜡烛,火焰在他眼睛里跳跃,那是罕见的柔情和幸福,“今天是你外婆的生日,她最喜欢吃栗子蛋糕。”
沈曼嗓子干干巴巴的,对于从不曾见面的外婆,她没印象,也谈不上感情。
“这……样。”
“你妈妈跟你外婆很像,尤其眼睛嘴巴。”
沈曼看过妈妈的照片,其实她和母亲的眼睛嘴巴也很像,所以……自己跟外婆,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