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再次看到唐宋,沈曼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
离开时,唐宋还是个略显青涩的大男孩,短短数月而已,他好像忽然被时间揠苗助长,大了五岁,一身黑色的西装,梳理后一丝不苟的发型,刘海下刚毅的眉峰,尤其是那双冷静清寒的目光。
他还是那么瘦,甚至比过去还要清瘦,脸颊上的骨骼线条勾勒着,一直到下颌骨,冷硬的曲线把他年轻的面容,打造出了上位者的距离感。
薄唇里似乎藏了很多秘密,再也不会轻易对任何人说起。
这……还是她印象里的唐宋吗?
沈曼甚至都不敢认他了。
母亲的病重,父亲的压力,公司的夹击。
唐宋来上海,等于把自己抛进了权力和金钱的漩涡,若不是削尖剑锋,又怎么能保全自己?
想到这里,沈曼心里难受的要死。
但所有的话,所有的牵挂和担忧,也只能化成一句开场白,“看到姐,不会说话了啊?”
对沈曼的忽然到访,唐宋也深感意外,他给沈曼打电话准备说说今天的事,结果沈曼说,等会儿面谈。
导致现在他们面对面坐在咖啡厅,唐宋还觉得不真实。
季寒城和沈曼并肩,他面色温和,收住了所有的攻势,对唐宋颔首浅笑打招呼。
唐宋也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道,“今天是工作日,你们不忙?”
沈曼道,“忙,再忙也要兑现承诺,我早就说过要来上海看你,我可不想食言,晚是晚了点,不过姐还是来了啊,你不生气吧?”
唐宋昨天应酬到很晚,睡眠时间不足,眼底有浅浅的淤青,但是看到沈曼,心里踏实许多,脸上有了血色,“我开心还来不及的呢,当然不生气。你是专程来看我,还是有其他事情?要不要先办事?晚上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沈曼摆手,“不用,我们就是特意看看你,没别的事儿,晚上就回江都,也别整那些有的没的了,一会儿找个地方,喝几杯怎么样?”
唐宋当即安排了工作,腾出下午的时间,邀请季寒城夫妇去一家私人酒吧。
季寒城很低调的当陪衬,专程帮沈曼拎包,他们聊天,他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偶尔看看邮件,回几个消息,大部分时间都是忠实的观众。
酒吧在外滩,窗外就是东方明珠,白天的陆家嘴没有灯光加持,逊色不少,但瑕不掩瑜,无法改变它作为金融中心的优越地位。
侍者倒酒,纤细的酒杯内,酒水摇曳。
季寒城手指绕着酒杯,不急着啜饮,他就这么安静坐着,当自己是背景。
唐宋的注意力和视线,却不得不被他吸引。
很多次他照镜子,都会下意识想到季寒城说话、看人的表情神态,遇到自己的强劲对手,或者董事会里面的反对方,他就用那种目光凝视对方。
不知不觉,唐宋发现自己越来越像季寒城。
只是还差的太多。
现在他本人就在对面,唐宋才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儿。
季寒城不怒自威,长年累月养成的自信和倨傲,深深刻在他骨子里,模仿不来。
而他学到的,只是皮毛,一遇到本人,就相形见绌。
浅饮一口之后,沈曼切入正题,“新环境还适应吗?看你最近的状态,日子过得好像不是很轻松。”
唐宋也不遮掩,要是跟沈曼都不能坦诚,他也就没几个可以倾诉衷肠的朋友了,“的确不轻松,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慕氏集团去年的一笔投资,因为对方的破产而血本无归,那是慕氏三年来最大的投资,现在资金链出现问题,只能从别的项目临时挪动来补窟窿,但拆东墙补西墙的把戏,玩儿不了多久。”
沈曼问,“没有储备金?融资呢?或者有没有可能拿下新项目,吸入一笔资金?慕氏这么大的公司,应该不至于因为一个项目就周转不灵吧?”
要是那样,外公的公司早就垮了,顾汉秋经手的项目,积累的烂账天知道有多少!
唐宋苦笑,“是,这正是慕氏的处理方案。”
沈曼恍然大悟,“所以,你爸突然让你过来,是要你帮忙收拾烂摊子?那笔融资,需要你去找?”
唐宋来慕氏之后,直接担任副总裁,但他手里的任务换汤不换药,都是找项目,拉投资。
沈曼咬牙!
玛德,虎毒不食子呢,慕承恩不是个东西,让自己的儿子填窟窿。
季寒城面上无波,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