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坍塌寂灭,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半个小时前,林岚满脑子都在想,她和周佑霆将来如何双宿双飞,离开这深深的院子,到自由的天地。
只要跟周佑霆共同生活,在哪里都好,什么异国他乡,什么穷乡僻壤,她都喜欢。
他们还可以生儿育女,相伴到老。
而这一刻,所有的图景都是破碎的雪花,消失在滚烫的大地上。
带她到地狱的,是季朗坤那句,“出去偷吃”。
他知道的远远不止季凌辰的身份,还有,他的生父。
或许,他还知道,她和周佑霆恢复联系后,私下里去的地方,做的事。
她以为他们掩藏的很好,她以为她能逃出生天。
原来,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她绝望了。
季朗坤连周佑霆都知道,肯定不会放过她了。
一点,一点,她松开血粼粼的手,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任何解释都是掩饰,任何辩白都是借口。
季朗坤不会听的,反而会触动他的怒火,让结局来的更快。
“季董事长,都是我的错,我在你眼皮底下偷偷摸摸,自作聪明,是我自作自受,我活该。”
人在知道无计可施的时候,反而能冷静一点。
“可是,请你相信我,这件事跟辰辰和周佑霆都没关系,接近你,是我的主意,周佑霆根本不知道辰辰的存在,他甚至从来没有私下里单独见过辰辰,也没想过认回他。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做,是我自作主张,他没插手。”
季朗坤眼底积蓄着情绪,没有怒意,胜似烈火。
林岚双手摁在地上,额头碰地板,给季朗坤磕了个头,好久都没起来,“季董事长,千错万错,我一个人承担,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辰辰和周佑霆,求求你。”
她声泪俱下,早已没有了季夫人的气度和神态。
季朗坤想到一句话: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林岚为了接近他,特意伪装过,但关键时刻,她还是捉襟见肘。
她和沈曼的差距,实在太大。
沈曼刚出狱的时候,的确有些怯懦,对他有过畏惧,但后来,沈曼浑身都是刺……
季朗坤拧眉。
沈曼,同样是个该死的女人。
“起来。”
很冷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威慑力。
林岚不敢忤逆,她爬起来,耷拉头看地板,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落。
“你替周佑霆接近我,目的是什么?”
也许是林岚太紧张太害怕,导致神经不正常,她感觉季朗坤在给她机会,只要她能给出令他满意的答案。
“我……”
“我给你一分钟,想清楚再回答。”
那意思很显然是提醒她,撒谎的下场是什么。
林岚闭上嘴巴,她不敢说话。
季朗坤能知道她的秘密,自然也知道多年前的事。
她和周佑霆的身份,周佑霆的身世,他的家族……
或许一切的一切,都在季朗坤手心里。
他们都是跳梁小丑,花十多年演一场戏,他当儿戏看。
如今他不想看戏,演员只能退场。
她可以选择沉默,但所说的每个字都要诚实无误,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更惨烈的惩罚。
如今,他顾着面子,或许让她走的体面,反之,她或许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胆寒心裂的恐惧,彻底搅乱了林岚。
她该怎么办?她还能为自己争取活的可能吗?
没机会了。
抬头,她脸上浮现濒死前的苦笑,“季董事长是否还记得,多年前,周氏集团被瓜分,董事长和夫人,也意外死亡?”
季朗坤道,“周佑霆的父母?”
怎么他一副不知情的语气?
林岚都要自我怀疑了,“你不知道?”
季朗坤道,“周氏在当时,也是位列前茅的大企业,只可惜时运不济,被淘汰了。”
林岚当即撑圆了眼睛,她瞳孔扩大,眼球上都是红血丝,“难道不是你?你插手,才会导致那种结果,而你和四季集团,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你能说你没有任何责任?!”
季朗坤平静道,“商场争夺你来我往,再正常不过。一个企业破产,令一个企业接手,这是行业自然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