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器伤到头部,可见的确是曲焕动的手。
唐宋平静道,“有几处伤口?”
主任看他很冷静,并没当场情绪失控,渐渐放了心,“比较明显的伤口只有头部一处,手臂上还有几处不太严重的外伤,已经做了包扎处理,不碍事。”
唐宋没什么要问的了,剩下的只要等结果即可,“好。谢谢你主任。”
主任看他反应如此平淡,以为是他心痛到一定程度反而漠然,便安慰他几句,“令尊的体能比较不错,我们医生也会全力抢救,你先放宽心,咱们等抢救的结果。上海有全国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医疗团队,令尊会得到妥善的照顾。”
唐宋点头,“好。”
说到这里,他电话响了。
不出所料,公司高层打来的。
唐宋出门,接听,“庄董事?”
随着门被关上,声音隔绝在一墙之外。
一个接一个电话,唐宋手机就没停过,足足持续一个半小时。
等他终于接完电话折返回去,曲焕还听话的坐在那里,脚上穿着一双基础款的平底鞋,宽大的西装外套遮盖了她纤瘦的身形,小小的一个人好像被大雨淋湿的鹌鹑。
曲焕挺高的,站起来有一米六五,可这么一看,她像个能一把抓起来的俄罗斯套娃,套在大好几号的男士衣服里面。
说不出的可怜和可爱。
唐宋现在并不想追问真相如何,不想知道她为何下手重伤父亲,不想知道她将面临什么样的责难,只想抱抱她。
曲焕喜欢他,追着他从江都到上海,又从上海返回江都,如今再次回到上海。
她是个没心机的单纯女孩,喜欢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见。
是他选择性的失明,故意不看她眼睛里的火焰和诚挚,也从未想过给她一个暖暖的怀抱。
就在这一刻,他看到她的倔强和脆弱,看到她嘻嘻哈哈调皮的表象之下,隐藏着一颗千疮百孔脆弱的心。
曲焕给他的印象太活泼好动积极向上,导致他忘记了这姑娘被精神顽症折磨多年。
一步步,他走的很慢很坚定,好像走完了一段不愿正面的泥泞。
“等急了吗?”
他坐在她身边,看到女孩搅合在一起搓红了的手,手背上的伤也许裂开了,血迹渗透出来,染红一片纱布。
唐宋捉住她手,控制着不让她在自己折磨自己。
曲焕抬头,眼睛里都是不安,她茫然的摇头,“我想不起来了,我努力回想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大脑好像断片了,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不记得自己怎么受的伤,也不记得我跟你爸爸怎么起的冲突,我只记得自己拿起花瓶砸了他的头,然后他倒下……”
曲焕懊恼痛苦的捶打自己的头。
唐宋摁住她的手,两只一起锁在手心里,“曲焕,不要再伤害自己!不管你们发生什么冲突,绝对不是你的错。”
曲焕楞了,“你怎么能确定?”
唐宋道,“我认识的曲焕积极的爱着生活,爱着自己拥有的一切,她善良乐观,对身边的人好,对陌生人也友善,她心底里是个单纯的孩子,绝对不会伤害别人。”
而他的父亲,唯利是图,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的父亲为了稳住集团利益,对亲生儿子都下狠手。
那样的父亲无论做出多残忍无人道的事都不意外。
但后面这些话唐宋是在心里对自己说的。
“学长,谢谢你信任我,可在我想起来真相之前,也不能确定一定不是我的错,你给我点时间,让我缓缓,我会想起来的。”
唐宋看她着急的样子,“你以前是不是也出现过短暂的失忆?”
曲焕承认,“有过,一共三次。”
“是什么样的情况?”
曲焕逼着自己去回忆,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黯然。
唐宋心疼,不忍心再问,“好了,不想这些,别想了。”
曲焕深吸一口气,“都是很难过的事,我的养父母对我不好,他们经常语言羞辱,还对我动手,每次很痛很愤怒,我就会情绪失控,然后那段记忆就断片了,有些后来可以想到,有些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唐宋道,“既然知道诱因,这次也不会例外,我想是他先对你不友善,你只是想保护自己。”
曲焕没有底气,若是别人也就算了,那个人可是唐宋的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