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朗坤摸一下儿子的头,“去打球吧,让你大哥二哥别打架了。”
“是,爸。”
打了一个小时球,季寒城在雅苑洗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开车回自己家。
季南天笑,“一天都离不开老婆孩子?难得咱们兄弟团聚,住一晚上再走?”
季寒城弯腰上车,拧动车钥匙,发动机轰鸣着,“离不开,比你重要。”
稍作犹豫,季南天道,“注意安全。”
这话他和寒城已经很多年没说过,针锋相对的日子太久,快要忘了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季寒城摇下车窗提醒他,“难得的机会,不如你问问他。”
季南天点头,“好。”
对闻家的成见和抵触,是时候拨开疑云问问真相了,不管埋在父亲心里的秘密是什么,他都得一层层揭开。
夜深人静,他点燃一支香烟,站在窗前抽着。
抽完第三支,在烟灰缸里摁灭烟蒂,他走台阶上二楼,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
书房有檀香的味道,季朗坤戒烟以后很依赖檀香,季寒城从云台山给他找来了特质的香料,可以安神静心。他只要在书房办公、看书,就必点燃一根,沉浸入柔和的香味中。
季南天关上门,环视书房,写字台上放着一杯茶,冒着热气。
“有件事,我想知道真相。”
季朗坤冷冷看一眼儿子,“这是质问我?”
“爸不用这么理解,我只想知道原因。”
季朗坤合上厚厚的哲学书,手掌摁在封面上,“如果是跟闻家有关,你就给我出去。”
季南天双手撑着桌子,附身,目光锁着父亲,“季家和闻家,到底有什么过往?你为什么针对闻子萱?”
“我说了,如果跟闻家有关,你就给我出去。”
“季家和闻家是世交,我和寒城更是与闻家的孩子一起长大,我不清楚到底什么样的过节,能让你对闻家有这么大的偏见,你看着闻子萱长大,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你看着在眼里,比我更清楚,为什么你执意否定她?”
季南天目光坚定,有一团火在他瞳仁中燃烧,若是得不到答案,今天他绝对不走出这道门。
父子间的较量是无声无息的战争,书房里的每一块瓷砖每一块木板都因为剑拔弩张的气氛而憋闷着不敢有丝毫声响。
窗外是夏日晴天特有的星空,距离地面不远处的虫鸣时断时续从开着的窗边进来,但无法缓解一分一毫低气压。
季南天攥紧拳头,手背上一道道青筋横亘。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和闻子萱的孩子,她想生下来送到季家,我会认下,给他季家子孙应该享受的一切,但子萱不可能季家。”
季南天笑了,他觉得可笑,讽刺,更觉得荒唐,“你拒绝沈曼进门,当初也是这么许诺的?不,你不是希诺是抢夺,你想把两个孩子带回几家,至于沈曼的死活,你并不关心,没想到你竟然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和子萱。”
季朗坤面无表情,他拿起那本厚重的书,递给面色严肃的儿子,“放上去,最上面的空格。”
父亲的书房他常来,什么书放在什么地方基本上如数家珍,这本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他也读过,闭上眼睛都能找到那个空格。
季南天转身把书放在最上面,以他的身高不需要借用任何外力。
“你小时候问题最多,你比寒城还喜欢问为什么,也比寒城喜欢看书,你五六岁的时候,看我翻德语书,也想跟着一起学,我把书放在最高的地方,跟你说,什么时候你不用大人抱着,不用踩凳子就能拿下来,我就教你。后来,你每隔几天就来书房一次,伸手拼命玩上举。”
季朗坤看着儿子的背影,无风无波说起许多年前的事情。
太久远的回忆,若不是有人特意提起,当事人很容易忽略。
顺着父亲的提醒,季南天也想到了小时候的许多事,那时候他觉得父亲的书架就是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天天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长那么高。和父亲站在一起,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长得快一点。
他记得自己好奇书架最上面那些英文法文德语西班牙语的书,被父亲轻而易举的拖起来,借用父亲的力量,轻而易举便能摸到。
如今他比父亲还要高,父亲已经年龄关系,身高在日渐萎缩。
放下书,季南天回头道,“那是小时候。”
季朗坤道,“你和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