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绞尽脑汁,想不出除了慕氏的股份,还有哪些办法可以补偿母亲对唐橙造成的伤痛,她说希望他做个好弟弟,那是自然的,她不说他也会,所以算不上弥补。
“你有什么建议吗?”
沈曼想想,“依我之见,你不如尊重她的意思。”
唐宋觉得那样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诚意,“可是我既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怎么能继续当她是外人?她也是唐家的人,她和我一样有继承权。”
沈曼道,“难道你要公开她的身份,让全世界知道她外婆是小·三?她母亲是私·生女?那才是对她的伤害呢!你假装不知道,好好的对她,当亲姐姐照顾,她有难你挺身而出,这难道不比所谓的拿钱堆要好吗?唐橙不是个爱钱的女人,她缺的是爱。”
唐宋终于听了进去,想想的确如此,他所认识的唐橙,何时贪慕过钱?她也就嘴上过过瘾,其实自己对钱没什么概念。
……
唐宋在母亲的鞋子上安装窃听器不是为了监视她,而是想注意母亲的健康状况,她化疗后恢复的不好,也不好好去医院配合治疗,唐宋担心母亲突然晕倒找不到,于是出此下策。
可他怎么能想到,一个小小的监控,竟然能无意中发现母亲那么多秘密。
听到母亲和唐橙的对话,唐宋不寒而栗,他不敢相信那个句句逼着一个无辜女孩去死的人,居然就是每天微笑迎接他回家、抱着他说“我们宋宋终于长大了”的妈妈。
唐宋心里的妈妈形象轰然倒塌,他深深信奉的价值观好像也随即倒塌了。
他一晚上没闭眼,把自己关在母亲的尸体旁边,看了许多母亲以前的资料,原来母亲有一个自己的商业帝国,远远不止江都的养生事业和月子中心。
她所触及的行业,不是灰色边缘,而是彻底的违法操作!她每一步都踩着法律的红线,步步是刀子。
看完那些资料,唐宋次日早上就移交给了警方,母亲私藏的古董他也全部奉还。
做完那些,他还是无法相信母亲是那样的人。
可摆在眼前的证据是那么直白,由不得他不信,由不得他辩解。
他苦恼的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要不是曲焕不顾阻拦跑去陪他,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走出来。
他抬头看了眼阳光,滚烫热辣的光线灼痛了眼睛,他复又把眼睛闭上,喉结滚了下,低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曼怕他吃不消倒下,唐宋的生活很干净,突然给他这么多的黑暗,他能扛得住吗?
她拍拍唐宋的肩膀,缓慢的说,“你母亲已经用自己的生命为过错赎罪了,也获得了唐橙的谅解,我们应该和过去一笔勾销,让过去真的过去,你心里难受无法面对,我不能体会可我心疼。
我们不会因为你母亲对你有任何偏见,相反,我更欣赏你,你保持着初心,干净又善良,这么多年我可以说是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白衣少年,心里纯净,有自己的方圆天地。
你会是个顶级的企业家,将来带领你外祖父的公司做大做强,那些爱你的人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
唐宋不是在乎自己的面子,可母亲的举止、父亲的所行,无疑都是他头上的黑云。
他自己做的好又能怎么样?躲得过父债子偿的命运吗?他能心安理得享受父母拿别人的血和命换来的荣华吗?
沈曼的话暖到他的心里,可也暖不热他被父母联手泼冷的信念,他点点头,“我可能需要时间去平复。”
沈曼道,“任何伤口都得花时间治愈,何况你伤到了骨子里。没关系,你按自己的方式去化解,有一点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在你身边。我,唐橙,曲焕,都是你的亲人,你不要像个小狼一样把自己藏在洞里偷偷的舔血,那样我们也不能放心,我只有这一个请求,可以答应我吗?”
唐宋眼底是刺目的热,热的如硫酸在里面腐蚀,“我答应你,不会玩失踪那一套,我母亲的葬礼和公司的事还得我去打理,我没时间悲伤。”
他是没时间躲起来,可沈曼怕他把自己的心封锁起来啊。
“曲焕在外面等你呢,担心你,一直没舍得走,去找她吧。”
唐宋看看门外,曲焕的纤瘦身影就在那里。
唐宋出来,曲焕举起手里的奶茶,“热的,你喝一口。”
唐宋没喝奶茶,而是环住了她,把女朋友搂进了怀里,他崩塌的世界,好像有一块砖重新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