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县,不归楼。
花仱月坐在窗前,望着夜色中淅淅沥沥的小雨出神。
墨蝶的身影端着几样点心来到窗边,见她走神的表情有些好奇:“姑娘,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今晚的雨,何时会停。”
花仱月转过身笑了笑,而后随口问道:“幽蝶那边有新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
墨蝶摇了摇头,表情中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花仱月随手拿起一块点心,没好气的轻声斥道:“想说什么就说!”
“姑娘,我有些不明白你的安排。”
墨蝶立刻道出了心中所想:“云无羁是七品境高手,想要杀他,唯姑娘或青娘趁其不备出手方有机会,幽蝶去了,与送死无异。”
“你还记得幽蝶早上传信的内容吗?”
花仱月并未急着去驳斥墨蝶,询问的同时不紧不慢吃着糕点。
“当然记得。”
墨蝶点点头,答道:“幽蝶说,她在牛家村送了云无羁一壶好酒。”
“没错,一壶好酒。”
花仱月点点头,而后浅浅一笑:“幽蝶离开时,带走了一滴醉心寒。”
此话一出,墨蝶的脸色顿时一变。
“其实,你说的对,云无羁是七品境,我与青娘皆为六品境,想要杀之,唯一的办法便是趁其不备时出手方有机会。”
话到此处花仱月再次看向窗外的蒙蒙细雨,声音中也多出了几分玩味:“但,你觉得,他会给我们那样的机会吗?”
“恐怕不会。”
墨蝶摇了摇头,一个七品境的高手,单凭对气机的感知,便能够精准洞察一闪而逝的杀意,甚至是微不足道的敌意了。
即便花仱月和青娘可以完美隐藏自己的杀气,可是她们六品境的修为却无法隐藏。
云无羁不可能放任两个六品境的刺客在自己周围晃悠,以他的行事风格,定会主动出击将威胁当场扼杀!
“我明白了!”
墨蝶沉思许久方才恍然大悟:“姑娘是故意反其道行之,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幽蝶去刺杀他。”
“没有修为,意味着没有威胁,没有威胁,便更容易接近。”
花仱月点头笑了笑:“幽蝶最擅长的便是拿捏人心,只要她能顺利取得目标的信任,任务完成便指日可待。
如我所料不差,云无羁是生是死,今晚便会见分晓。”
墨蝶闻言面色认真的点点头,站在花仱月的身边,一起望着窗外的雨夜出神。
与此同时,山间破庙之内,云无羁也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
正如青禾死前所言,这局棋,执棋者幽蝶,入局者皆为棋子。
青禾是,红柳是,三郎亦是。
再大胆些,甚至朋来客栈的伙计,也可能是。
山间遇匪,三郎横尸,新妇葬夫,皆为获取信任,从而送出那一壶掺了醉心寒的烈酒。
破庙之内,红柳索酒,青禾装醉,更是为了确保他喝下那一壶酒。
布局至此,几乎毫无破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那酒中的杀人毒药偏偏是醉心寒。
云无羁并未说谎,他真的是从小便将醉心寒当成水喝。
原因是起初寒毒发作时,药石无灵,唯有醉心寒能麻痹心神气血甚至寒毒发作时的痛苦。
时间一长,醉心寒对他而言,便习以为常。
只要不是一次性喝到足够多的量,基本上对他而言就没什么影响,反而能让他的身体颇为的舒坦。
这也是他一直懒洋洋靠在青牛背上的原因之一。
再后来执棋者幽蝶现身,搅局者玄狐乱入,携手云无羁连诛五子,直接扭转了原本必死的棋局,反败为胜。
事实上,云无羁的修为只有四品,根本没有炁盾可用。
幽蝶那一剑之所以刺而不入,只是因为短剑刺中了他一直戴在胸前的剑形吊坠。
当然,并非幽蝶运气不好,而是云无羁刻意为之而已。
雨,断断续续,直至黎明时分方才停歇。
天光大亮,破庙门开。
青牛背上载着兄妹二人缓步而出,在朝阳清辉中渐行渐远。
大雨过后的路很泥泞,但周围的景色却令人心旷神怡。
远处的山,披着层层如纱薄雾,似真似幻。
近处的水,荡起碧波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