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语,确令她心惊胆寒,更恐其揭破她非真正洛妍之秘,然转念一思,若其早已洞察,又何必待至那夕方吐露?
或许,是她哪一言,不慎触其痛处,数日以来,反复思量,确不该在谢澜面前,轻言离合,即便提及,亦应在察觉其情绪波澜之时便戛然而止,免落今日僵局。
谢澜,生母弃他而去,投他乡情郎之怀,此为其一遗;父怒母怨,尽数转嫁其身,是为二次抛弃。
初遗,懵懂无知,稚子何解?而父之苛责,岁岁年年,未尝断绝。
虽未行遗弃之举,口中常挂「当初始应弃汝于荒野」,及谢父种种行径,足见其心已弃,灵魂已离。
于谢澜而言,离即遗,遗便是离。
是以,昨夜言及高中毕业后众人各奔天涯,实为大错特错。
彼时,她在玩火。
难道心智迷失?明知其童年凄苦,竟仍口不择言。
“苏姐,苏姐?”祁峰摇醒沉思的女孩,其一回神,速言:“苏姐,我们先行下楼晨练,稍后细说。”
言毕,他携于甜甜疾驰而去。
祁峰自觉若再停留,恐为谢澜目光所杀。
陈辞等随之而去,她亦紧随其后:“喂,等等我,莫跑太快。”
三人迅即消失于楼梯间。
教学楼人潮已尽,唯余几人悠哉漫步,皆为晨练免行者。
洛妍转身,逆人流而上。
行未远,似有所感,回首间,望见下层楼转角静立之谢澜,仅行至楼下,并未参与晨练。
少年微仰首,凝视她处,面无表情,深邃眸光锁定于她。
洛妍一愣,呼其名:“谢澜。”
未得回应,复唤之,仍无声,幸其未如前日般冷漠相待,已足以令她心喜,遂急步下楼,向其奔去。
“这几日居于何处?”至其身前,轻灵眼中满含关切,“你似清减许多,是否居所不佳,饮食不周?”
他静默,不发一语。
洛妍不明其心,对其冷漠,心中颇感不适。
“不如归家?”试探间,伸手欲牵。
终得其应,后退一步,避开其手:“不必。”
谢澜低目,凝视少女玉颜,其失落之色,收入眼底,喉间微动,淡淡言:“我当下安好,你……”
一顿,片刻方续:“勿需忧虑。”
洛妍抿唇:“实则那夜……”
“我不会言于他人。”他无意再提,洛妍未尽之言,已被其截断,“放心,我守口如瓶。”
洛妍一时语塞。
欲解那夜心境,却被阻,难以言表。
谢澜见其欲言又止,嘴角微勾:“非往教室乎?走吧。”
洛妍点头,以为共行,却见其转身下楼,不禁挽留:“何故离去?”
少女之手,柔嫩温热,握之舒适,谢澜未拒,由她牵着。
背影相对,身形挺拔,“有事。”
去处何方,所为何事,未与她言,只道有事。
昔日皆会相告。
洛妍心下酸楚。
近身相询:“同往如何?”
“不必。”再次拒绝,缓缓抽手,“你自去上课。”
洛妍眨眼,目送其渐行渐远,直至不见踪迹。
匆至阳台边缘,俯瞰之下,半晌方觅得谢澜身影,步伐稳健,向校门而行,不久便消失于视线。
洛妍伏栏凝视,约二刻,他至校门,与门卫交谈后,门开,他外出。
无假条而出,不惧师责扣分乎?
外出何事?莫非陈家又有要务,陈浪召之?
洛妍惑而不解,目送谢澜离去,人海茫茫,瞬息难觅其踪。
洛妍黯然低头,本该愤怒闪避者乃己,他怒何?避何?除反应稍显过激,未尝责备于他,反倒是他言辞锋利。
原以为入校后与谢澜畅谈可缓和氛围,如今看来,不仅无缓,其甚至拒提那夜之事,谈及便打断,不给她丝毫解释之机。
恼极,怒极。
洛妍至教室门前,怒火中烧,一脚狠踹其上。
未料室内尚有二人,正是一对小情侣,正窃窃私语,拥吻之际,洛妍此举令二人惊骇非常,误以为学生会突袭,愣怔数秒,旋即并肩转身,瞠目结舌望向她。
慌乱之间,亲昵场景尽数落入洛妍眼中。
脸色一沉,如墨染:“公共场合,恩爱何需展示,再如此,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