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皇城西华门外,一条小巷里,有一不起眼的宅子,牌匾上书【窦府】。
这里就是内侍省左班都知窦神宝的宅院。宋朝立国初期,即使是内侍,也曾指挥打仗。太平兴国年间,他曾随太宗皇帝攻打太原城,还披着铠甲先登入城。也因此很得官家信任。
窦神宝有一养子,名为窦守志,这里就是他的宅子。窦神宝每逢休沐,都会来这歇息几日。
此时,父子两人正在书房闲话。窦神宝躺在一把摇椅上,腿上盖着毯子,右手边放着一张小案,案上茶壶冒着热气。左边墙壁处烧着炭炉,炉上架着一只铁壶,壶中“咕噜噜”地煮着热水,一根长长的管子从炭炉后方升到屋顶,室内温暖如春。
旁边窦守志提着茶壶正在倒茶,他放下茶壶,端起茶杯递到窦神宝手里。窦神宝轻抿一口,放下茶杯,微微晃着摇椅,感叹道:“还是佘老太君会享受,杨府商栈的躺椅、炭炉真不错,以往冬日里,一烧炉子,屋内就感觉闷气。现在这炉子好多了”
窦守志在旁边陪笑道
“这几年,杨府发了大财,从杨氏成衣、天波酒楼到这杨氏商栈,怕不是有千万贯家财”
说着,他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接着低声道:“那佘赛花给您的都是些小钱,前些时日,我还想买一些杨府商栈的份子,没想到,话是递过去了,却一直没有回音”
窦神宝闻言一愣,坐起身来,扭头看着他,问道:“你何时做下此事?”
窦守志眼看父亲神色不对,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就在前日……”,话音未落,便感觉眼前一黑,随即脸上传来剧痛,他一个踉跄,撞到案几之上,茶壶翻倒,滚烫的茶水泼到手上。他忍不住惨叫一声,又强行忍住,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窦神宝尤不解气,掀开毯子,跳到地上,一脚踩在窦守志肚子上,边踩还边骂道
“你这孽子,找死不成,若是这样,不如老夫现在就砍了你”
那窦神宝也曾斩将夺旗,这手上、脚上的劲道可是不轻。只见窦守志嘴角溢血,左边脸一片青紫。他强忍疼痛,翻身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父亲饶命,我就是找人递了句话给掌柜,没有回音之后,也没做什么,这不是今日您回来,先问问您吗”
窦神宝闻言,脸色稍缓,沉思一阵,吩咐道:
“你明日拿上一支山参,给杨府商栈掌柜送去,老太君劳苦功高,补补身子”
窦守志小心问道:“拿哪一只?”
“架子最上面那个匣子里的”
窦守志一愣,随即色变,惊呼一声
“父亲,那是官家因您太原先登而赐下,为您续命的山参,当今之世,虽不敢说是唯一的,但除了宫里面,外面已经见不到了”
“拿去!”
“诺!”,窦守志无奈只能应下,但心有不甘,又问道:“父亲乃是官家身边最亲近之人,何必要顾忌那佘赛花呢?”
窦神宝刚刚缓和下来的神情又是一变,扭身就一脚踢去,直接踢在窦守志左肩,他一声痛呼,滚了两下。而后不敢再叫,强自撑在地上跪好。窦神宝看到强忍疼痛,依然认真跪在那里的样子,心下满意。
“你记好了,老夫无论是当面还是背后,都要尊称她一声老太君。原本这禁中言语,不可外传,但你乃老夫从子,窦家香火还要你传下去,老夫不忍断了香火,今日就说与你听”
“那佘太君先有御赐金牌,后有誓书铁卷,荣宠至极,若仅是如此,以老夫在官家面前的亲近,到也还好。你可知,此次君子馆一战,她受命节制河北道,位在所有边军大帅之上,自太祖收兵权以来,唯此一人尔”
“官家曾言以文驱武乃太祖铁律,然佘太君一女子,又非宗室,毋须担心牝鸡司晨,因此,有宋一朝,保她一世,又如何”
“此次她先救边关,又困辽人太后,逼和辽朝。若不是老夫受命陪同议和,还不知她立此大功”
“你切记,从今往后,收起你那点心思,万万不可招惹杨府上下,佘太君在一日,杨府必定兴盛。若是你得罪了杨府,不用别人出手,老夫会亲手处置,老夫大哥那,又不是不能再过继一人传承香火。”
雍熙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支三十人队伍离开汴京朝北疾驰而去,这是大宋派往白羊淀议和的使团,以礼部侍郎李至为首,副使就是窦神宝,随行礼部文书及殿前司皇甫继明为首的二十余名马军禁卫。
众人都知军情紧急,除了在驿站补充干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