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陈靖和皇甫选几人在东京城西等候九妹,足足一个时辰,才看到官道远处一群骑兵围着两辆马车疾驰而来。
随着骑兵临近,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这几人皆感觉心中一惊,只有陈靖还能保持面色不变,身边四人,早已吓得面色苍白。
待到近前,只见一名年轻女郎跳下马,朝陈靖拱手道:“陈公恕罪,小女子先到杨家庄园更换装束,耽误了时辰”陈靖不敢托大,上前拱手道:“无妨,是吾等早到了,可是小娘子当面”
“我是杨延瑛”九妹嘴里回着话,眼睛看向太平车前的骡子,眉头微皱,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说道:“陈公这太平车……嗯……若是用骡子拉的话,路上就有点慢了”
陈靖闻言,看向面前这群骑兵,虽然身穿粗布麻衣,装扮为普通护卫,但胯下都是战马,尤其是那两辆四轮马车,拉车的战马体型巨大,从未见过。他不禁摇了摇头,苦笑道:“小娘子,你们无论如何装扮,都不会有人轻视,反倒是老夫等人,即使身穿官服,区区六品,无人会重视,不知小娘子何意”
九妹闻言也是无奈道:“小女子原本打算全部换成驮马,但是大嫂不许,且那两辆【武安车】,除了母亲的战马后裔能够拉得动,一般的战马无法拉动,故此在杨家庄园耽误了时辰”
“小女子思虑,陈公等可与吕公子同乘一车,若是那太平车有重要东西,也可放到吾等车上,如此一来,有资格知道内情的,是否换装都不影响,不知道内情的,依然会把目光放到陈公身上,吾等依然作为护卫即可,官家急招陈公入朝,便是再赐予禁军随行护卫,谁也说不出什么”
陈靖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太平车上都是官家给的稻种,老夫带些样品,让各地官员认识即可,先把田地准备好,之后再下发到各地”
两人商议片刻之后,便让那车夫带着骡车回京,陈靖和皇甫选与吕夷简同车,两名仆人则是与武安车的车夫坐在一起。
陈靖准备先把开封府的中牟县、尉氏县、陈留县、雍丘县绕一圈,以京畿县为例,清查田产,而后种上占城稻,如此可以大大缓解漕运压力。而后过睢阳,到宋州。再之后,南下进入淮南路,从毫州一直到扬州。
按照他与官家商量的,先以京畿县和淮南路为试点,用一年时间,清查田产,改种占城稻。太宗一朝,两浙路、淮南路和江南路乃是产粮地,如今拿出淮南路作为试点,可与两浙路和江南路对比,为之后推广整个大宋南方做准备。
从东京城出来,至中牟县不过百里,沿官道疾驰,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到。但这条官道乃是从东京向西,经西京洛阳,直通陕西路京兆府,故路上行人众多,他们也快不起来。
但是,当他们到了中牟县城外十余里,接近陈公渠的时候,官道上面已经看不到行人,众人虽觉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纷纷快马加鞭。
陈公渠乃是太祖年间,陈承昭率水工凿渠,引水过中牟,名曰金水河,凡百余里,一直到东京城西。一行人沿着陈公渠才行三里,便看到渠边七八人围在那里,手持兵刃。
这几人听到马蹄声,看向这边。未几,便有一人持刀缓缓靠近,另有一弓手,拈弓搭箭。本来成松散队形的金花卫,看到有弓手,连忙收缩队形,最前面引路的两骑金花卫急催战马,朝这几人冲去,口中还大喝道:“尔等大胆!”
那两人大惊,持刀之人停下脚步大声喝道:“吾等乃中牟县缉贼公人,尔等什么人……”
说话间,两骑金花卫便已经来到持刀之人面前,一名金花卫不等他反应过来,斩马刀一挑,就把此人手上短刀挑落。另外一名金花卫马不停蹄,直冲那名弓手。
那弓手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扔掉手中长弓,口中喊道:“尔等要杀官造反不成!”
那名金花卫看到弓手扔下弓箭,便勒马停下,冷着脸,一言不发,手持斩马刀,横在马上。这时,沟渠边几人也走了过来,为首一人身材健硕,穿半臂圆领袍,头裹灰巾,脚踏软靴,右手抓着短柄厉斧,左手提着一个首级,首级的头发散乱垂下,遮住了血淋淋的脸庞,随着他的步伐,首级在空中晃动,滴落着鲜血。
他身后几人,穿圆领鸦青窄袖袍,腿系粗布行缠,脚蹬蒲鞋。长袍下摆提起,塞于腰间,露出内襦下沿。其中一人,手上牵着绳索,一头绑着一人,拖在地上。
那弓手看到为首之人,赶忙大喊:“巡检,这伙人想要杀官造反”
那巡检仔细打量几眼金花卫的战马,再看向弓手,牙缝里蹦出两字“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