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确定是妖魔干的?”杨彬问道。
陆仞将手中那株枯黄干死的禾苗递给杨彬,指着根茎的部位说道:
“你看,这些根茎明显被啃食过,导致禾苗没办法正常从土壤中汲取水分和养分,所以才出现大面积的枯死症状。”
杨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问题是,妖魔不都是喜欢生食血肉的吗?”
吃植物根茎的妖魔,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陆仞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记忆中白玉曾对前身提起过一件事。
并非所有妖魔都是肉食性的。
她当时提到过一个物种,乃是田鼠成精,喜好四处流窜,以啃食粮食作物的根茎和种子为乐趣。
此种妖魔胆子较小,实力也普遍低微,一般都是群体行动。
对于以种地谋生的凡人而言,这种植食性的精怪比吃人的妖魔危害性更大。
妖魔固然可怕,可祸害的毕竟是少数人。
更多的人则是抱有侥幸心理,祈祷自己不会成为妖魔的下一个目标。
而田鼠这类精怪不同,它们危害的,是一方百姓的生存之计。
粮食作物遭到破坏,人们断了口粮,迟早会被活活饿死。
这种危害是覆盖性的,除了少数权贵可以不用担心食物短缺之外,其余底层的普通百姓,全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听了陆仞的分析,杨彬接连去查看了相邻几块田地的情况。
果然,所有的根茎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这么明显的线索,为何吴新来的时候没有发现,更没有上报给廖捕头和沈老?
就在杨彬疑惑不解之际,不远处走来一对农户夫妻。
他们本来还在说说笑笑,苦中作乐。
可是看到杨彬穿着一袭捕快服站在地里,顿时脸色一变,眼神中掠过一抹麻木之色。
“哼,惺惺作态的一帮虚伪小人。”
听到男子口中低沉的谩骂声,杨彬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可他明白这起事件是衙门的失职,自然无力反驳,更不会追究什么。
内心更多的是对全村百姓的愧疚感。
“这位大哥,我能找你们了解点关于黑土村的情况吗?”
农户冷漠地看了一眼开口的陆仞,皮笑肉不笑道:“我们区区一帮贱民,哪敢劳烦官爷费心。”
说完,汉子拽着自己的婆娘,快步穿过田间,回家准备午饭。
为了赶收成,这批幼苗必须要尽快播种下地。
否则到了纳粮的时间无法按时按量上交,县衙老爷追责下来,可不管黑土村有没有苦衷,一律按律严惩。
镇上那些披着狗皮,不干人事的“官爷”,只会吃饱喝足,攒足气力来打他们这帮穷苦百姓的板子。
因为黑土村地产颇丰的名声在外,纳粮的数额也在逐年递增。
村里产量很高不假,可最终能落到农户们手里的却少得可怜。
分配原则就是确保他们不会挨饿。
至于说谁家要想攒下点余粮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种强盗行径,村里人早就对衙门心怀不满。
加上这次无端而起的怪事,两次上报都没能得到有效的回应,更是让村民们彻底死心。
又岂会对杨彬和陆仞这样出身衙门的人有半分好脸色呢?
看着那对夫妻愤然离去的背影,杨彬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刚一转头,发现陆仞招呼都没打,径直朝村里走去了。
杨彬赶紧追了上去:“陆仞,你没看见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吗,你还敢主动进村,不怕被打死啊?”
“怕什么!”陆仞不假思索道:“谁跑得慢谁挨打!”
说完,他便一溜烟儿将杨彬远远甩在身后。
见此情景,杨彬有些哭笑不得。
仿佛,他看到了儿时那个陆仞的影子。
“你慢点儿!被打死了我可不给你收尸!”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路狂奔追了上去。
........
村子里的景象让二人有些意外。
时间临近正午,却见不到几家屋舍有炊烟升起。
一路走来,偶尔看到几个路过之人也都各自行色匆忙。
到处都很安静,听不到说话声,就连鸡鸣狗叫的声音也没有。
这一切都透露着一股离奇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