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听键。
孟允柯稳住鼻梁上的眼镜。“小眠?”
然而打来电话的并不是梁思眠。
“请问是孟柯先生吗?您好,我是蓝莓直播平台的工作人员,这次致电是想邀请您参加我们线下的周年庆,不知道您是否收到了邀请的短信呢?”
孟允柯顿了顿,缓缓坐下来。
“嗯,我收到了,”他的语调沉下来,“请问具体是什么时候?”
电话那头说了一个具体的时间,地点在离桦台市九百公里的东南部城市。
“您是我们平台助眠类直播里最优秀的主播,我们真的很希望您能来参加,”工作人员说,“我们的见面会结束后还会在温泉度假村举行活动,到时候会做成纪录片发布,而且全程都是包吃住的,往返机票也可以报销……”
孟允柯沉默着,有些走神地盯着床脚漏出来的一截绳子。
“……孟柯先生,您在听吗?”
“我在,”孟允柯回过神来,“这件事我还要再考虑一下,但……我想问问,能不能带我朋友一起过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同时间,梁思眠家中。
卧室的房门半敞着,梁思眠缩在电竞椅里,不安地捏着耳机的海绵。
母亲在客厅里打电话,偶尔能听到一两声低低的笑声。
梁思眠叹了口气,抱着膝盖闭上了眼,满心的悔恨与嫉妒交织在一起,让他十分难受。
他盯着桌上的手机,一次次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没有给孟允柯拨去电话。
说出真相的话,会被孟允柯讨厌的。
他从抽屉里掏出药盒,就着凉水咽了两颗药,钻进被子里。
这晚,他又做噩梦了。
拥挤的灵堂中,穿着黑色裤子的大人们围在木棺四周,他上前一步,四周的人群便齐刷刷转过头,五官模糊的脸上满是愤怒。
“都是你害的。”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梁思眠满身汗水。他大汗淋漓地喘息着,盯着窗外惨淡的月光,捂着脸哭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冲昏了头脑,才会把那么重要的短信毫不犹豫地删掉。孟允柯那么喜欢直播这份工作,好不容易才有一次这么好的活动邀请,他一定是很期待的吧?
可是,梁思眠一旦想到自己即将和孟允柯分开一周的时间,代替对方在花店里工作,他就觉得实在难以忍受。他太自私了。
梁思眠颤抖着,努力压抑心中的恐慌。他一遍一遍责怪着自己,心中的暗鬼实在让他夜不能寐。
从前做这些坏事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后悔过。
梁思眠缓了口气,他抹干眼泪,长长呼出一口气。
明天早上,他要向孟允柯坦白。
次日早晨,大学城广场上残留着夜晚下的小雨,花店的玻璃门也湿漉漉的,蒙着一层雾。
梁思眠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满怀思绪地推开花店店门。
“早上好啊,小梁。”
冯遥在擦拭画架,“今天雪岚请假了。咦?店长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孟哥他没来吗?”梁思眠一愣。
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花店里陆陆续续有几个客人光顾。梁思眠默默在收银台前接替孟允柯的工作,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也没等来孟允柯。
孟允柯和王雪岚都不在,冯遥点了两份外卖,搬着小椅子和梁思眠坐在角落里吃饭。
“小梁,你知道吗,雪岚要辞职了,”冯遥端着一碗茄子煲饭,“她要继续去旅行,离开桦台市。”
“她……不回来了吗?”梁思眠蔫蔫地扒着碗里的米饭。
冯遥叹了口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吧,不过她昨天和我说桦台市还挺宜居的,要是以后没有精力到处玩儿了,说不定会来这里定居呢。”
他说着安慰自己的话,梁思眠应了一声,埋头吃饭。
半晌,梁思眠问冯遥:
“冯遥哥,你那么喜欢她,不会舍不得吗?”
冯遥愣了一瞬,摇摇头。
“舍不得有什么用,我总不能拦着她吧?我也有花店的工作要做,跟她一起走好像也不现实。哎,等我以后赚够了钱,我也去旅行,说不定还能碰到她呢。”
正说着,花店的门被人推开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要出去旅行吗?”
孟允柯风尘仆仆走进来,将刚买的两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