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泉还没有任何交集,“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李文泉沉了下肩膀,明显轻松很多,“没事。”说完,便站在安于柬的另一边,按亮了下行的电梯间,安于柬看了眼电梯口的指示牌,立马猜出了李文泉的去向——内科住院楼。
显示屏上黄色的数字不断变化,安于柬的记忆被拉回了某一时刻。
他和小李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他刚被确诊肝占位性病变,正在等待进一步检查的结果,确定是否真的是肝癌,可实际上,安于柬心中多少有些数,八九不离十。
安于柬看不懂片子,主治医生只是告诉他,他的转氨酶数值异常,甲胎蛋白也高出正常单位一个数量级。
安于柬试图让自己乐观一点,没有盲目地去百度上搜“肝癌能活多久?”,也没缠着查房的护士问东问西,他只是凭感觉确定自己的状态,他还没有迅速消瘦,身形与正常人一般,身上也没有明显的、边缘清晰的肿块,除了食欲不佳,老是感觉疲乏以外,他甚至不觉得自己身体出现问题,他把以上的种种归因于酗酒和缺乏锻炼。
与其他病房的病人不同,安于柬没有忧心忡忡,也暂时未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但他依然感到日子难熬,偌大的病房只有他一个人。
除了做检查,便是等待护士查房,安于柬在频繁地挂水后变得愈发嗜睡,很多次醒来时,整个房间没有一丝光亮,私人病房隔音效果不错,他听不见走廊的动静,耳边只剩还未适应的、节奏紊乱的心跳声,连同输液管里,以及床边复杂仪器发出的白噪音在耳膜上一同鼓动。灯亮起,安于柬闭上眼睛坐起身,试图自己的眼睛适应周围的光亮,等心跳归于平静,他就会拉开遮光的窗帘,看一看远处急诊大楼上,在寂静的夜晚里变得异常醒目的红色十字,往往耐不住烦躁,他会背着护士在房间里抽烟,打开窗户,让带着湿气的晚风灌进单薄的条纹病服,也带走恼人的烟味。
护士对他这种自欺欺人的把戏常常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像他这样的人,她们也见过太多,明明已经半只脚悬在鬼门关外,还要继续糟蹋身体。
安于柬也不想心情不好,只是,祝青霄很久没接过自己的电话。
他只在住院的第二个晚上给过安于柬短暂的三分钟。